两个人慢悠悠地准备过斑马线,一辆白色桑塔纳嗖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熟悉的666车牌号,车侧面还贴了海报大的麻将红中,后座车窗摇下,一只夹着烟头的手伸了出来。
宋凯乐不知道刚从哪个麻将馆里出来,弹烟灰的右手指甲缝里全是黑漆漆的泥渍,烟头顺着车窗丢到俞亦安脚边,弹完之后他又给周辛使了个眼色。
俞亦安:“……”
“你们先聊,我去拿资料。”周辛笑一声就走了。
等周辛的身影离到十几米之外,宋凯乐冲俞亦安一挑眉,“上车。”
俞亦安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隔着半扇车窗,四目相对,气氛沉寂许久,宋凯乐心不甘情不愿地推开了车门,“要不是我今儿打牌赢了点钱心情好,才不惯着你。”
宋凯乐年轻的时候,一加班就是一通宵,如今双鬓发白了,熬夜的毛病改不掉,晚饭后就时不时跑去棋牌室,麻将一搓一通宵。
依照他搓麻的生物钟,这个点最多才搓两圈。
宋凯乐下车后,俞亦安抬脚踢上车门,“钱慧慧去了棋牌室?”
宋凯乐弯腰解着卷到膝盖的裤腿,没好气地说:“牌搭子就不能找池伯懿,回回他娘的都有事,我今儿赢他钱了,可以请你喝点好的。”
这话听着不真,俞亦安委婉地戳穿他,“店让我随便挑?”
“那不成。”宋凯乐左右环顾一圈,指了一家装修文艺、门面贼小的奶茶店,“就那家吧。”
俞亦安:“……”
宋凯乐要往店的方向去,俞亦安抬脚又踢了踢车门,“喝不惯,车上聊。”
桑塔纳里一股子棋牌室的味道,俞亦安坐在副驾驶上,将四扇车窗全部摇开,空调开到最大,一点都不担心油耗。
“矫情。”宋凯乐其实没想来工区分局,回家的路上,想到池洵今天到分局瞎逛的事,又想到俞亦安今天第一天上班,心里冒出几丝不太好的预感,干脆就来了。
他窝在后座,半磕着眼睛,瞥一眼坐在前座没什么表情的俞亦安,“听说梁远耀嘴里有团合同?”
俞亦安没搭理他。
宋凯乐挑挑眉:“别墨迹,实话实说。”
“实话换实话。”俞亦安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冷,宋凯乐收起了笑容。
俞亦安:“不愿意?”
“划算。”宋凯乐往后一仰,“我先问,那份合同真是七年前签的?”
“一周内签的,我让他改了时间。”
“他居然愿意?”
“还人情。”
宋凯乐略微诧异,“他欠你什么人情?”
“我爷爷买下承山之后,是由金逸施工的,十四年前的大火烧毁了不少设施,我想还原成以前的样子,就找了梁远耀。”
俞亦安说:“当时梁远耀临近破产,工程款不足以救活金逸,他向我借钱。傲珊奶奶名下有家金融公司,我把他推荐给了金融公司,但金融公司在走遗产划分,我只好自己出钱,由金融公司拟合同,转账给梁远耀。”
听完之后,宋凯乐用指关节蹭了蹭鼻尖,“日期为什么选在七年前的2月份?”
“七年前我约他谈过承山开发的事,选那天的日期不会被金逸其他高层怀疑。”
宋凯乐还以为他想起来了什么,搞了半天是梁远耀说的。
俞亦安又补充道:“和梁远耀谈完,我想起来了七年前开发承山的原因。”
宋凯乐:“……”
七年前的2月份,宋凯乐觉得俞亦安大概是抽台风了,找施工团队修整承山的公路,还只修整几百米,路没修好,挖出两具尸骨。
俞亦安带着两具尸骨悄悄跑到了宋凯乐家里,很认真的嘱咐他,只能暗中调查,该配合的地方他一定会配合。
由于骨骼没有收集完整,法医们忙了三四天,没确定尸骨的身份,也没查出具体死因。
只检查出两具尸骨是一男一女,死亡时间在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承山只是一座荒山,在十几位农民名下,俞亦安出生那年,俞冬叙买下来当养老胜地,乱七八糟的一通建都没挖出什么东西,俞亦安修个公路竟然能修出两具白骨。
白骨刚挖出来不到一个月,承山就发生了爆炸案。
宋凯乐总觉得承山爆炸和修整公路有关,也担心那么大一座山里还有其他尸骨。
而且另外两具尸骨的骨骼找不全,就没办法确定死者的身份和死因。
百般无奈之下,他就撺掇池洵在承山挖坑。
俞亦安当年挖出两具尸骨的事只告诉了宋凯乐,只要听到池洵在承山挖坑的事,一猜就猜得到是宋凯乐撺掇的。
“轮到我问了。”俞亦安的语气不太友好:“漉城施工团队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让池洵掺和进来?”
宋凯乐装死不吱声,心说:就不该让你和池洵见面,还有,池洵那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告状了?
俞亦安:“实话换实话。”
宋凯乐别过脸,看向窗外,死猪不怕开水烫:“挖坑的事我又没逼他。”
“原来是自愿的。”俞亦安平静地说:“梁远耀也是自愿和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