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兰伶提出的毫无缘由的比试,谷雨时本不该应下。
但他倏忽摘下阻源能眼镜,一瞬间,梅露的心声,已经被兰伶支使到楼上的池野的心声,都黑压压飘入他灰色的视野范围内。
近在眼前的梅露在心里嘀咕着兰伶的秘密,隔着楼层的池野也在暗自揣测着兰伶和死神使者、死亡预告信的关系。
到了现在,只要是个聪明人,就能从兰伶的不善遮掩的态度和行为中,明白她暗地里的身份。如果她不是死亡使者,她不会如此厌恶给学生们散发预告信的冒充者,更不会说出那些语焉不详的话作为提示。
这些心声,都在谷雨时意料之中。虽然梅露的心声可以成为指控兰伶的证据之一,但取证的程序不对,所以谷雨时没有理会。
这时,谷雨时只一错不错地盯着兰伶,灰色的眸子映出兰伶的脸,照旧还是死一般的沉寂。
兰伶于他而言,是一知半解,是一个谜。
想要彻底弄清她,想要解开这个谜,有个时候似乎不能一直保持理智。
所以,谷雨时应下兰伶的比试:“如果你输了,兰伶,你会被我指控,联盟会监管你,在成年之前,你将失去自由。”
兰伶毫不在乎地挑眉,扬了扬手中的画:“我可不会输,死亡是这个人预定的命运,你有本事赢过命运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谷雨时回答。
兰伶把画对叠起来,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随便你,反正我只是为了好玩。”
和谷雨时说完,兰伶侧头看了眼紧贴着自己的梅露:“在我可以抵达的范围内,我不会让你死掉,所以,不必一直靠这么近。”
梅露感到兰伶的厌烦和不耐,虽然很担忧那仪式所带来的暗室,但还是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
看到兰伶要上楼,梅露终究憋不住问了出来:“兰伶,那你呢?你能赢过命运吗?”
就算你可以预知死亡,但你就真的能改变我的命运吗?
真的有那个本事吗?
兰伶脚步一顿,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梅露眼前一花,谷雨时阻止不及,再看时,兰伶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念力使得整个一楼的物件都浮动在半空,就连谷雨时也不得不控制液态缠绕住自己的双腿,才能继续站在地面上。
但兰伶似乎不受念力影响,反手挥开身后带着念力袭来的剪刀,恶狠狠地盯着几近窒息昏厥过去的梅露:“我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你再敢多问一句,我现在就让你死亡的命运提前!”
“兰伶。”谷雨时叫了她一声,兰伶看向他,平静的目光,没有厌恶、恐惧,“冷静点,这是完全没有必要做的事情。”
就在梅露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兰伶手下时,她忽然松了手。
“这么爱用念力,就把房子收拾整齐吧。”兰伶看着梅露脖子上的被自己掐出来的血淤,“真是毫无美感,还是让你在恐惧中苟延残喘更好。”
梅露咬着牙靠在墙上,心有不甘,但依旧低下头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兰伶嗤笑:“廉价的道歉就不要说出来,免得脏了我的耳朵。你继续接受谷雨时的审问吧,记得说实话。不过,关于我的事情,在我让你说之前,也要记得闭紧嘴巴。”
虽然大家都已经对自己暗地里身份的秘密心知肚明,但兰伶不许捅破的窗户纸,即便是狂风过境,也必须得完好无损。
梅露还没来得及应下,谷雨时就说:“我既然已经答应和你比试,就不会再从梅露那里问你的事情。”
兰伶冷哼一声:“那最好。”
说完,再不理会两人,径自上楼。
房间里,池野乖顺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正专注地看书。可一听到兰伶进来的动静,池野立马合上书,扭头看向门口。
和谷雨时偏灰的眸子不同,池野的瞳色黑得纯粹而深邃,所以当他满眼只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和勇气,才能看得那么明亮璨然。
兰伶与池野这样的目光对上,不由一怔,但她很快回神,毫无在意地开口:“怎么样?我画的那个人,有没有想起来究竟是你父亲名单上的哪个?”
之前还在一楼客厅画画时,兰伶才将所预见画面中被剖心的死者样貌画出大概轮廓,一旁静静观看的池野就轻声说,他似乎在父亲计划杀死的人的名单里见过这人。
兰伶很快移开视线,池野眸光微暗,但还是目不转睛看着兰伶,点头道:“想起来了,那个人的名字叫伏恩,伏恩-波顿,是继承了养父母巨额财产的混血儿,很多人都对他的幸运恨之入骨。”
“伏恩虽然没有异能,但他的养父母却都是很有名望的异能者,而且,有很多想要杀死伏恩的人都铩羽而归。所以如果他真的杀了伏恩,的确是个可以引起大新闻的案子,按照以前死神使者参与过的案件来说,也算是够得上。”
兰伶听完后皱眉思索片刻,缓缓道:“异能者领养的混血儿……这么特殊的身份,谷雨时只要在警署中的人口系统里稍一筛选,根本不需要耗费什么时间,就能找准人。所以,我必须现在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