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在他和战友们一起度过了一年多以后,命运再一次把人类推向了悬崖边。
十年毫不犹豫,和战友一起奔赴前线。
结果战友们又死伤无数。
……那场战役非常惨烈。
最终又是以十年近乎自毁的打法告终。
【塔】。
十年在那时,获得了【崩坏】,并因此成为【塔】。
可是使用【崩坏】的代价太大。作为人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
哪怕是接受过人体改造的他,都几乎分崩离析。
也是直到那时,十年才真正意识到,变异种到底有多强大。
他看到……变异种的【塔】。
一座又一座,悬浮于天空的巨塔。
十年拼尽全力,将敌方的塔消灭得只剩一座。
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身边的战友也接连陨落。
十年最终还是第二次入罐。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很难说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使命感,又或许是渴望为战友复仇。
之后的十几年里,变异种力量再次壮大。
人类一边躲避、迁徙,一边拼尽全力保护着这个人类最后的希望火种。
终于,十年再次醒来。
恢复到鼎盛状态的他,终于有能力与那最后一只【塔】级一战。
十年胜利了。
却在不久后发现,他的身体出现衰竭的征兆。
进食困难。呕吐,剧烈的呕吐。
呕吐物从最开始暗红色的血块,渐渐变成黑色的肉块。他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拿去做污染物鉴定,指标倒是正常。
研究员们最终得出结论,只有一个可能:
他的身体正在快速衰竭。
他在罐中液体里浸泡了太久,身体似乎产生了某种依赖。
一旦离开,就像封存千年的墓室被打开。一切鲜艳都迅速风化腐坏。
他的生命力在飞快流失。
他的身体在活生生地腐烂。
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罐子里。
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最长时效会是300年。
刨去之前那二十多年,十年还能苟延残喘的时间,大概是两百七十年。
够了。
足够为人类争取到休养生息的时间。
足够让家园真正从世界末日里重建。
……
十年毫不犹豫地同意再次入罐。
唯一的要求,是入罐之前,给自己做个纹身。
“纹身?”
彼时的国家领导人,已经是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人。
他如此干瘦,像一棵快要枯死的树。
和面前那位看上去永远只有二十多岁的英雄完全不同。
仿佛已经是不同时代的人。
年迈的领导人,并没有多问。只是吩咐一切按照十年想要的去做。
当被问及想要什么图案,想要纹在哪里。
十年思考片刻,举起手臂。
“这里。”
“这一次就先在这里。”
……
之后的几次,十年都已经记不大清了。
具体是什么时间,具体又是为了什么。
总之,这两百多年里,他陆陆续续又醒过几次。
重复着出罐,入罐的过程。
重复着纹身。
……
起初只是一时兴起,第一次纹身,胳膊上的大片艳丽花朵。
他甚至来不及等待伤口愈合就进入罐体。
其实那正是他想要的。
他需要一些……标记。
一些疼痛。
让他找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位置。
让他的灵魂,不再像水母一样无处可依。
……
可是终究两百多年过去了啊。
记不清多少次从罐中醒来,记不清多少次救世人于水火。
只有逐渐浮现于身体的大片艳丽图案,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父母葬在哪里。
不记得曾经的战友今在何方。
不记得上一次唤醒自己的稚嫩年轻人,和这一次的深沉中年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到最后纹身像藤蔓长满身体,看着纹身师为难的表情,他终于忍不住笑了。
啊。没有地方可以纹了。
确实。毕竟连私/处都已经纹过,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好再下手。
他知道他在罐子里的时候是赤身裸体,那近乎婴儿沉睡于母体的状态。他不在乎被任何人看到。
他只需要给自己一个标记,一个疼痛。
让他的灵魂在冰冷液体中有处可栖。
……很奇怪。液体连断头断身的重伤都能治愈,却不会抹去他刻意留下的疼痛。
或许这也是他的身体无声渴求的东西。
但是终究,纹满了啊。
十年歪了歪脑袋,思考片刻。对纹身师笑笑。
“那,这次换成耳钉吧。”
……
细针穿刺打出来的耳洞,太过精致细小。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