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绝望,像是兜头挨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的冰冷,绝望无孔不入的渗入四肢百骸。
心里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会觉得自己斗得过他呢?谁给你的胆量,竟将楚明诚与裴青玄相提并论,是真的在楚国公府待三年待得太安逸,隔三差五与赵氏斗斗法,就觉得自己有些手段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与他撕破脸,大吵大闹,而后被他看管的更严?不,不行,那是条彻头彻尾的死路,毫无生机。
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装,便是再拙劣的演技,老虎也总有打盹的时候——
“我知道,你再不肯信我了。”李妩垂下眼,告诉自己暂时放下逃跑那事,抬起一双真情实意想家的眼眸:“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被关着了……哪怕你让我在宫里走走,去御花园转转,也比关在这里强。玄哥哥,阿妩求你了。”
听着这一声轻轻软软的玄哥哥,再看她那双泪意朦胧的美眸,裴青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良久,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出去逛可以,但须得叫人跟着。”
李妩泪光微凝:“宫内各处我都熟悉,身旁也有素筝跟着……”
“别贪心。”
长指微屈,敲了下她的额头,那张如玉俊颜神情淡漠而不容置喙:“从前教过你,见好就收,过犹不及,都忘了?”
见好就收,过犹不及。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幼年与丹阳公主闹矛盾时,他是这般教她的。
如今这话用在他与她之间,还真是荒谬可笑。
总归李妩一开始就没想过他会放她出宫,现下一番拉扯,起码她能走出紫宸宫,没准还能和太后见面,她目的达到,也不再与他废话:“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天气好,我就去逛花园。”
说着,双手抵开他的胸膛,缓缓从榻上起身:“叫水罢,浑身黏腻得难受。”
“这就想跑?”
捏着她的后颈皮,裴青玄将人抓回来,凤眸狭长的眼尾微挑:“朕知道阿妩一贯没什么良心,但这过河拆桥的速度未免快了点吧?”
李妩被他压着,心下乱了两拍:“我是为你身体着想,嗯,过犹不及——”
“看来是朕今日叫阿妩不满意了?”他低头要亲她:“那再试一次……这方面朕允你贪心。”
这厚颜无耻的话叫李妩耳根火烧火燎,下意识伸手去捂他的嘴:“等等。”
“嗯?”
在求饶与死犟摇摆之际,李妩忽的想起一事,捂着男人嘴巴的手也缓缓松开,纤细手指顺着那形状好看的下颌往下,落在锋利喉结上,顽劣地点了两下,看到他喉头快速滚动着,急不可耐就要亲下来,另一只手连忙握住了他。
那双一向冷静的狭眸里分明闪过一抹错愕。
那错愕叫李妩也有些难为情,她只得自我安慰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前不是握过好些回么,不过从前是被迫,这回是主动罢了。她硬着头皮,轻咳一声:“明日罢,明日随你三回四回,整夜都行,只今日实在有些累了。”
裴青玄将信将疑凝着她,好似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整夜都行?”
李妩绯红着脸,偏过脸低低嗯一声:“就当作我回报你,放我出紫宸宫的诚意。”
“这倒叫朕有些期待,若是放你回李府,阿妩会有什么诚意了。”裴青玄轻笑一声。
李妩双眼一亮:“你愿意放我回李府?”
“嘶。”他吸一口凉气,斥了声:“小混账,手轻些。”在李妩悻悻地想撒开时,又握住她的腕带着她弄:“或许吧。全看阿妩日后的表现。”
李妩知道男人的话不可全信,但他既然有一丝松口的机会,她别无选择,只能努力抓住。
就如此刻,他带领她,教导她,终有一刻,只要他觉得足够舒适,他便会松开手,让她去掌握。
..................
翌日,春光明媚,宫中夹道绿槐呈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荫。
李妩醒来后,让素筝备了一大碗红枣红豆汤,又吃了一整碗鲜虾蒸蛋羹,吃饱喝足,稍作梳洗,便要出门。
大抵是早上裴青玄吩咐过,是以门口宫人并未拦她,只叫她稍候。
不多时,便见陈嬷嬷带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宫女快步走来。
那宫女身形结实,脚步却很轻,便是李妩这个外行人,也看得出她身手不浅。
“老奴拜见娘子,娘子万福。”陈嬷嬷行礼,又与李妩介绍:“这丫头是梧桐,今日与老奴一道伺候娘子。”
那名唤梧桐的宫人拱手行礼:“奴婢拜见娘子,娘子万福。”
李妩瞥过她那双粗糙大手上的新旧不一的疤痕,心下暗忖,这梧桐八成不是什么普通宫女,没准是暗卫之类。
自己不过在后宫走动,他就派了两个人跟着,这份防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
心头略过片刻沮丧,不过很快振作起来,她颔首道:“都不必多礼。走吧,春光大好,出去逛逛。”
陈嬷嬷、梧桐应声跟上:“是。”
上午阳光正盛,大剌剌洒在脸庞、肩上,不多时也走出薄薄一层汗。
李妩自小来过皇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