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里, 用过晚膳,裴青玄带李妩出了紫宸宫,乘辇到达皇帝私库。
“最近忙着春税之事, 白日无暇陪你, 你不是嫌紫宸宫里闷么。”他牵着她的手, 行走在摆满琳琅满目的绸缎、珠宝、首饰、摆件、香料、古玩的红木货架之间,又将那一枚纯金打造的钥匙放在她掌心:“你若觉得无趣,就来这边逛, 看中什么,随意取用。”
说话间,又从那满满当当的珠宝匣子里取出一串浑圆明亮的南珠, 在她脖间比了比, 眼见烛光之下, 美人肤如凝脂, 硕大明珠衬得她容色愈娇, 裴青玄眉梢微挑:“这些珠宝首饰, 用在阿妩身上, 方显价值。”
李妩打量着这间华美而奢丽的库房, 天下好物尽集于此,随便一颗珠子、一根丝线、一片砖、一个瓦,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富贵——
虽说她手握着库房的钥匙, 看似是主,实际与他私库里这些珍藏, 并无二异。
思及此处,李妩对那些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提不起丝毫兴趣。裴青玄却很有兴致, 各种鲜亮珍贵的布料每色都挑了好些, 连带着华美精致的首饰也都装了两箱。
等俩人从私库满载而归, 刘进忠笑吟吟迎上前:“陛下,都按照您吩咐的办好了。”
李妩撩起眼皮瞥了身侧男人一眼,他又吩咐了什么?
裴青玄读懂她的眼神,牵着她的手,薄唇微翘:“你来便知。”
他牵着她往寝殿走,推门而入,原本略显清冷古朴的寝殿彻底变了个模样——
四周窗幔与床幔皆换做典雅苍苍色,花纹样式也是寓意吉祥又受女子喜欢的缠枝莲纹、宝相花纹、缠枝蒲桃纹样,榻间被褥枕头也一应换成李妩素日喜欢的颜色,屋内屏风、桌椅衣橱、妆台案几都换了全套,靠墙书架上的书册全是李妩爱看的,就连墙上挂着的骇人狼皮、狼头也不见踪影,转而挂上书画大家梵释和尚的传世珍品秋霜枫林图。
可以说,寝殿内的每一处,哪怕是梳妆台上装胭脂的瓷盒花纹,都无比符合李妩的心意。
她便是想挑刺,也挑不出半点不妥——
除了屋内长身玉立,静静打量她反应的男人。
“阿妩觉得如何?”他问着,幽邃黑眸定定看着她,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李妩抿唇,心下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默了两息,她疑惑看他:“为何突然弄这些?”
未得到预料中的喜悦,裴青玄眼底笑意淡了三分,语气仍是温和,拉着她到榻边坐下:“阿妩以后便住在这,总得叫你舒心才是。”
李妩被他拉坐在腿上,怪不适应,扭着腰想起身,又被他牢牢掴住。那只修长手掌不紧不慢摩挲着,带着绝对掌握的力量:“有何不满之处,阿妩尽管说,朕叫他们再换。”
李妩不说话,直到那落在脸上的目光锐利得再无法忽视,她才出声:“都很好。”
裴青玄眉眼微舒:“阿妩喜欢就好。”
他让她依偎在怀中,把玩着她的手,神态怡然:“以后你就在这安心住着,闲着就看书、绣花,朕忙完了就来陪你。阿妩不是喜欢花木么,朕让他们将外头那片竹给拔了,砌上一道墙,给你种满墙满院的花……”
寝殿窗外是一片盎然绿竹,从竹影再往外眺望,虽有朱墙围着,仍能看到远处一些楼阁景致。可他竟然要在墙内再筑墙?李妩难以理解地看他:“你是要将这里变成监牢,将我当成你的囚犯吗?”
“又胡说了。”裴青玄垂眼,握着她的手惩罚似的放在唇边轻咬:“这是你我的寝殿,是我们的家。”
李妩顾不上手指被他轻咬又细细吻过的酥痒,只讷讷地想着,一座装饰华丽的笼子,算哪门子的家?
“听人说,你前不久还在玉照堂搭了个秋千?”
见她愣神模样,他的吻落在她的唇角,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喜欢玩秋千,明日朕忙完政务,与你搭个新的。”
李妩恍惚间就颠倒了个,被他正面抱坐在怀中,他好似很喜欢面对面,无论是他在上,还是她在上,他总是睁着一双眼看着她,将她看得清清楚楚的同时,还会让她也睁开眼,看清楚他的模样。
有时李妩实在受不住,会抬手去遮他的眼,哀哀求他,不要看。
那目光太灼热太疯狂,像是身躯之外的另一层枷锁,牢牢束缚着她,叫她只能辖制于他的掌下,像个提线傀儡任他摆弄。
最后一层裹身的锦缎滑落在地,李妩无力攀着男人的肩,双眼迷离盯着烛光笼罩下温馨殿宇,心想着,该寻个机会与太后见上一面才是。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能忍受多久,或许没等到她逃跑,她就被他同化成了个疯子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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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除了朝会,李妩能清静独处一阵,其余时间,她几乎与裴青玄形影不离。
哪怕他批奏折,也会命人给她搬张椅子,让她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活动。
待忙完宫务,他带她一起做秋千,与她一起品香喝茶,还会将她带到镜前,替她描眉挽发,将她好端端的衣裳剥了,给她换上尚衣局送来的华美春衫,又将那匣子里璀璨奢靡的珠宝替她戴上,镜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