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拔剑开始,墨阳就知道这是不死不休之局。
因为他如今的剑,是朱雀残灵所化。
之前朱雀感应到玄武的气息就很躁动,墨阳好不容易才把它压下去。
一旦朱雀挣脱了束缚,就没有那么容易回去了。
即使玄武神将听了侍仙旋龟的话,临阵退缩,朱雀也不肯放过玄武神将。
它满心愤怒,仇恨就似烈焰一般熊熊燃烧。
愤怒与仇恨就是支撑这段残缺的灵识至今不灭的原因。
朱雀憎恨天庭,憎恨背叛它的人,纵然只剩下这么一点连残渣都算不上的“碎末”,纵然被镇|压在天河水底无数年,神火依然没有熄灭。
墨阳把它带出天河,在玄武神将面前拔剑,就像把一个困在瓶子里的小火苗抛向了荒草丛生的野原。
但是墨阳必须这么做。
为了救下乌玄,周天必定会出手,可是玄武神将已经发现了周天的存在。
玄武神将可不是火德星君,他更骁勇善战,在天庭的地位更高,神通法术也更强一些。
墨阳做了很多年的散仙,太清楚天庭对散仙的压制了。
周天会败。
周天能出其不意地的杀死普通仙人,能阻挠火德星君,可是周天没法对抗玄武神将的四灵之力——这是天庭敕封,是天道之力,赢不了的。
墨阳不愿周天像曾经的自己那般,遍体鳞伤,挣扎在血泊尸骸之中“体会”散仙与天神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天庭对三界的桎梏有多深。
这就是众多散仙口中,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的“天”。
但天庭不是真正的天,这种遮天蔽日的伪劣之物,墨阳从前斩杀过一次,也不在来第一次。既然正途走不通,无法拥有天道之力,那就去偷,去抢,去骗……终归有那么一柄可以斩断他们头颅的利剑,能为我所用。
朱雀神火就是这样来的,它也应当在这时使用。
……
……
“墨阳前辈赢不了玄武神将,全看朱雀残灵能支撑多久。”岳棠在神魂里对巫锦城说。
不过这段时间足够符节逃走了。
如果岳棠想走,也能带着众人撤离。
但岳棠不会这么做,巫锦城甚至没有提这茬。
岳棠默契地把身体交给巫锦城。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魔焰纠缠着灵气自他指尖凝结成黑色长剑。
岳棠透过狂暴的罡气,注视天空。
玄武的庞大身影始终伫立在罗盘前方。
青蛇直起脖子与朱雀对峙,分毫不让,位于下方的墨龟一双眼睛半睁半闭,脑袋低垂。
“……玄武有防备,偷袭很难成功。”巫锦城抚过剑锋弥散的魔气。
黑雾里隐隐出现众多扭曲挣扎的影子。
虽然那柄真正出自南疆血池的魔剑没能带上天界,但是巫锦
城在道魔双修的法相状态,可以轻易地用魔焰重新凝结出一柄完全一样的魔剑出来。
因为真正让它锋利可怖的,不是剑本身的材质,而是巫傩一族数千年的怨恨。
是不肯轮回的魂魄,也是不愿认命的凡灵。
纵使黄泉有路,六道放行,他们也不离开。
离开就意味放下了这一世的仇恨,离开就代表屈服于山神鬿誉的邪威,离开就默认了天庭地府对南疆惨剧的漠视。
有魂魄选择来世,不想在南疆魂飞魄散,就有魂魄甘愿成为血池底部的碎石,日日夜夜永不停息诅咒怨恨,等待那个终结一切的人。
他们存在过。
哪怕消失了,不能以尸傀之身复生,不能亲身报仇,但是他们存在过。
他们的声音留在魔焰里,他们的身影停驻在剑锋之上。
只要他们还在,巫锦城就能从魔焰里拔|出这柄剑。
岳棠的感受是最深的。
随着一重天被魔气入侵,巫锦城连续杀了好几位天庭仙人,不仅岳棠的伤势得到恢复,魔剑的威力似乎也在增强。
岳棠这些时日一直在思索缘由。
杀仙人,夺取灵气治伤还说得过去,魔剑强盛就很奇怪了。
毕竟一重天的魔气并没有显著变化,天界也没有多出一大群堕魔生灵。
事实上他们东奔西走,竭力去救被天庭兵马屠戮的生灵,可是这么久了,来得及被他们救下的还是只有狻猊那群魔化灵兽。
堕魔成功的,更是只有魔狻猊一个。
无论怎么看,都不能算是魔占据上风,一重天向着魔域转变。
排除所有可能,只剩下道魔双修有进展导致魔剑增强了。
巫锦城等人进入南柯梦境的时候,岳棠在苦苦思忖,他所参悟的天道,他在归墟误打误撞推演的天道(或是天道强行带着他跟巫锦城去看三界本相),无不说明三界本是互通,没有天壤之别。
道魔也不该毫不相容。
眼下三界的所有秩序,包括六道轮回,天地隔绝,灵气封锁……都是历代的天庭为了掌管天地、统辖三界定下的。
“天道可以让魔气入侵天界,那我们呢?”岳棠不由自主地想。
对天道来说,可能天界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