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劝慰那位东明府覆灭宗门的老修士,许多年后,他在无名山看残花枯叶,夜凉凄霜,忽有所感。
可惜谱出此曲之时,那位老修士早已不在人世。
“此曲是无意间所做,未在人前吹过。”
岳棠自己倒是用过这首曲子抚平道心,所以很清楚它的用法。
道心之事,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对于稳定道心,修真界没有万用万灵的好方法,有些可能还适得其反。
如果不是心底有把握,岳棠也不敢随便出手。
“……方才情急,勉力一试,能救前辈,也算这根钟乳石没有白断。”
岳棠瞥了一
眼洞顶,发现少了这根钟乳石,原本布置的静心阵法似乎断了。
符节失笑,挥挥手,重新排布洞窟里的符阵。
岳棠看得十分认真。
他正在找回丢失的记忆,他觉得自己肯定在符箓上下过大功夫。
符节从没有遇过到这么顺眼的人。
有实力,有胆魄,性情谦逊,懂进退知礼节,还对符箓有兴趣。
什么?他的好友挚交?一边儿去,剑修懂谦逊两个字怎么写吗?
但是……哎,能吹出这般曲子,只怕也有难以释怀之事。
符节忍不住问:“不知道友师从何门,学的什么道?老夫在天界蹉跎数千年,凡间来的飞升宗派,乃至所有散仙,老夫纵不认识,也有过耳闻,或可助你寻找师门。”
这下轮到岳棠尴尬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天赋异禀,无门无派,独悟一道吧?
因为他没有金丹期以后的记忆。
更要命的是,他还是三千年来第一位飞升的修士,如果再说自己没有师门,自行悟道,破了天界之门……真的不是自吹自擂吗?
好在符节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是不方便说,还是……”
是没的说。
岳棠语气含糊地说:“晚辈在天界举目无亲。”
符节立刻懂了。
符节没有觉得难以置信,毕竟他跟墨阳剑修都是开山立派的宗师,直白地说,他们也是自行悟道飞升的,靠自己,不靠师门传承,这不算什么。
只是那时候没有天地隔绝,不需要打破那层禁锢罢了。
“老夫虽然痛恨神光镜,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出现在镜中之名,无一不是英杰。”
符节神情复杂。
预言之人,应劫之人,这都不是什么好称呼。
只要“中选”,就会被天庭彻底铲除。
散仙们也被迫“认识”了一位又一位天神、星君。
“……其实墨阳也是预言之人的事,并没有多少散仙知道。”
符节双手拢袖,语气沉重,“那时恰好是天界最乱的时候,神光镜上的名字没了一个,马上又出下一个,天庭兵马来来回回地调动,烛九阴大神死后,有多位天神反叛,一度打上了八重天。投效天庭的散仙也被卷入其中,前一天还活着的人,第二天可能就没了,大多数人都是生死不知的状态。”
符节苦笑,揉着额头说:“我甚至不知道墨阳前面那个名字是谁,后面那个倒霉蛋又是谁,甚至在墨阳之前,我都不知道散仙也会名列其上。”
岳棠会意,这样翻天覆地的大事,散仙默认是天界诸位大能者的矛盾,突然黑锅砸在脑门上,可不就是满脸茫然吗?
“不过,”符节忽然身体前倾,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岳棠,“后来我才知道,这破镜子是真的不挑人,连人间的修士它都能算上。”
“什么?”岳棠一惊。
失忆的岳棠一直以
为,是自己飞升天界,神光镜才“钦点”自己做这个应劫之人的。
可是听符节的话中之意,难道——
“一千年前,神光镜上出现了一个名字,郁岧嶢。”
符节深吸了口气,压下重新激荡的心绪,竭力保持平静。
“你可能没听过这个人,他是墨阳的后辈,瀚海剑楼的剑修,当他的名字出现在神光镜上,他还是个没有飞升的修士。”
“……”
岳棠忍不住问魔,“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认识这个剑修。”
巧了,魔也认为岳棠肯定认识这个一听就了不得的家伙。
“他是剑修,你不是说你似乎跟剑修相处很默契?看来你也没有忘得那么彻底。”魔魂碎片语气古怪。
“他也是剑修,你们肯定无话不谈。”岳棠语气发酸。
同时在神魂里说话的两人,又同时听到了对方阴阳怪气的发言,瞬间沉默。
好在他们可以装死,装无事发生,因为外面还有符节在说神光镜的秘闻。
“……这是神光镜显示的第一个人间修士,但不是最后一个。”符节望向岳棠,在后者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岳棠。”
然后岳棠被迫知道了他在几十年前扬名整个天庭的震撼事迹。
因为从天庭到地府,都找不着这个预言之人的踪迹。
天庭不在意一个凡人的威胁,但是想要忽略岳棠也很难,因为自从有了岳棠,神光镜就消停了。
上个应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