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条船停在海上。
月色朦胧,重云为幕。
不久之后,天穹上竟映出了一圈如真似幻的月晕。
“哎,风雨之兆,不甚吉利啊!”
一个腆着肚子,身材矮胖仿若富家员外的人站在船头,唉声叹气地掐着手指。
对面那条船上忽然走出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头,轻嗤道:“你们蓬莱阁不是炼丹药的吗?几时改成了掐算未来?可别笑掉老夫的牙,不就是明天有雨的天象吗?倒叫你说得这么玄乎!”
“你懂什么?”
胖员外满脸讽刺,指着对面大骂:“你们伏火宗嘴上说得凶,什么秘境的情况不明,青松派又说那是归墟,贸然进入可能枉送性命……反正每次你都争着反对,结果呢?现在拖家带口跑来!呸,我甘松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
不等那边黑瘦老头反唇相讥,两边都冒出一堆人,拽着架着不让两人动手。
“宗主,都有了决定,咱们就不要再跟蓬莱阁主一般见识了。”
伏火宗主冷哼一声,摔袖就走。
“阁主,你少说一句,伏火宗也不容易,当年差点被楚州阴司鬼军糟蹋了宗门,后来又被怀疑盗走坠龙,有家回不得……”
“闭嘴,难道我们不是吗?我们楚州宗门,哪个没有被地府通缉?”
蓬莱阁主恼怒咆哮。
他身后的徒弟苦笑:“不是,至少我们蓬莱阁在海上嘛,受的影响没那么大。”
这几年,确实是楚州修真界的劫数,他们虽然避开了天庭征召修士讨伐南疆的必死之祸,但也因为坠龙之事招了地府不喜,巡天官与天将更是整天找麻烦,稍有规模的宗派都不堪其扰,纷纷寻思着逃离楚州。
就在人心思变之际,又接连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其中之一就是失踪数年的青松派修士再次现身。
青松派修士在无意间透露了一个秘密,原来他们在秘境里待了三天,完全不知道已经过了三年,直到用泥人传讯跟楚州各大宗门联系才发现。尽管后来无论楚州修士怎么问,青松派都闭口不谈,可是单单这个消息就够骇人的了。
世外秘境,灵气充沛,还是一日一年,既不用担心外界风波,也不用害怕寿元不够夺舍不顺了。
试想外界千年,秘境才过去三年,多好使啊!
许多楚州修士怦然心动。
纵然明白天下没有白来的好事,秘境里可能有更大的危险,青松派没遇到是青松派的人运气好,他们就未必了,可还是放不下啊!
有人连夜翻了很多典籍,信誓旦旦地说,那秘境里藏着一只蜃妖,以蜃气迷惑了青松派修士,让他们沉睡了三年,再把人放出诱骗更多的修士送上门。
总之危险,万万去不得!
害得楚州修士们,守着这么个秘密,一会儿拿起,一会儿又放下,纠结得喝不下茶,睡不着觉,最后道心都开始失衡。
——诱惑太大了!
世道又太乱。
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他们虽然反感天庭厌恶地府,但是要让他们公开造反,他们还是没有这个胆子的,不走到绝路,心里的第一个念头绝对是存己。
只想好好活着,保存宗门,守住师门传承。
这么好的秘境,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楚州修士们天天想借口用危险来说服自己,说服了大半年,借口都快找完了,天天夜里上演泥人吵架,赤阳府城隍长德公那一整个架子的泥人都因为互殴开裂掉色了。
就在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三狱消失了!
十殿九狱竟然出现了崩塌!
听到长德公传来的这个消息,楚州修士目瞪口呆,几疑在梦中。
没了第三狱,阴间判罚的魂魄还可以按照其他罪名发往别狱,可是地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万年不变的格局要发生改变,十位殿主九狱鬼王要如何争夺权势,楚州修士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而且这动摇的可是六道轮回的根基!
楚州修士按着脑门,捏着袖子,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预言。
难道说,天庭倾覆轮回倒转的大祸就在眼前了吗?
——岳棠究竟是何许人也,他身在何方?第三狱的崩塌消亡是不是跟他有关?
是了,之前青松派的祸事,听说就是也跟这人有关,具体发生了什么外人不知,反正云杉老仙魂飞魄散,青松派举派逃亡。
明眼人都看得出,青松派可能已经上了那条造反的船,跟“岳棠”有了联系。
可是他们还不想上船,只能装糊涂。
楚州修士愁得头发都掉了。
细数这几年发生的大事,可真是一件接一件,都不给人适应的机会——从云杉老仙横死开始,天降坠龙、洪水闹走蛟;阴司大军造鬼域,楚州城隍惨败,堂堂福明灵王竟然被地府撤了还通缉。更离谱的事还在后面,失踪千年的郁岧嶢回来了,成了剑仙。
林州的云杉老仙遗物之争打得天昏地暗,还传言世间有一秘境藏有升仙丹,服下即可成仙,九州的修士纷纷掀起了重新探寻秘境的风潮。
这则传言漂洋过海到了楚州,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