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夺令牌?”
在刀山边缘站着一个鬼将,他的额头上有一个长长的漆黑鬼角,身高三丈。
他高大身躯笼罩的阴影里,鬼卒正提着几个瑟瑟发抖的魂魄,厉声质问:“你们确定没有听错?”
“对,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确实是令牌。”
魂魄们念出这个词的时候,几乎遏制不住内心的渴望。
这是可以消弭痛苦,摆脱酷刑的令牌,绝不亚于人世间那以一跃成为人上人的机遇。
地府的日子太难熬了,活着的时候可以拒绝的诱惑,死后未必能够。
连修士都想拦路抢劫的东西,普通人又怎么能拒绝呢?
只不过,东西够好,也就意味着根本轮不着他们。
那些魂魄眼底的亮光重新变得黯淡,麻木僵硬地回答着鬼卒。
“其中一个是修仙者,他追赶的那个人,好像有令牌。”
“然后他们一路来到这个地方,从这里跌下去了。”
鬼卒们立刻伸头,冲着利刃深谷里张望。
鬼将抬手一挥,七八个魂魄从里面飞了出来。
这些家伙全都是事发之后赶到这里,在鬼卒出现前抢先一步冲下去翻找的。
虽然这道利刃深谷易下难上,但是他们谁都不愿错过这个天大的机会,怀着侥幸的心理跳下深谷,疯狂地寻觅着令牌的踪迹。
……现在,他们赌输了。
鬼将懒得多看一眼。
他随手一捏,这些魂魄立刻像硬糕一般掉渣,碎裂,然后轻飘飘地散落到了刀山各处。
“把那个修士给我拖上来。”鬼将呵斥。
鬼卒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急匆匆地拖着锁魂链下去了。
他们搜遍了每一处,最终只能抬着那个疤痕修士摔得七零八落的魂魄爬上来。
凑一凑,勉强还原出一个魂魄,不过裂痕依旧存在,头颅上神情僵硬目光呆滞,轻轻一碰又重新散了架。
这模样,明显什么都问不出来。
鬼将恼怒,一脚踢飞了疤痕修士。
众鬼眼睁睁地看着疤痕修士碎成了更多的小块,本来落在谷底可能三五年还能恢复得了,现在这样是彻底没救了,三魂七魄根本凑不完整,肯定会缺这少那。
九狱鬼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令“清扫”刑狱,就是把这些垃圾扫出去,可能是去喂地府豢养的凶兽,也可能丢弃在黄泉路上。
其中稍微完整一点的魂魄,会被扔进轮回池。
不过三魂七魄不全,投胎了也是个傻子。
魂魄们很看重来世,因为身在地府只有这点希望了,他们绝不愿意落到这样的下场。
“还有一个人呢?”鬼将阴冷地问。
“不,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前一后跌下去的。”
岳棠把疤痕修士踹下去,以及绕到刀山背面爬出来的事,没有被其他魂魄注意到。
众鬼看着利刃深谷的陡峭地形,也不相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如履平地,攀爬回来。
令牌只是让魂魄免去刑罚之苦,让他们可以正常行走跳跃,让刀刃的触感变成石头,刀山会变成一座普通的山,只是地府的地形通常十分怪异,身怀真元的修士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无声无息地爬上陡峭高耸的山崖,消失在众鬼眼前。
除非对这里十分熟悉,或者修为很高。
“好啊,看来我们第三狱越来越热闹了。”独角鬼将满脸戾气。
鬼卒们噤如寒蝉,垂着头不敢出声。
会是谁呢?
是其他鬼王派来的人、心怀叵测的修士,还是邪修余孽?
***
岳棠隐约地猜到,当他犯困的时候,就是意识下沉本能正在苏醒。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恢复记忆,可能再遇到几次危险就够了。
不过……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岳棠无奈地转身,巫傩们立刻缩回刀山各处。
不知情的魂魄看到,还以为他们跟岳棠有仇呢!
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跟踪,散开成一个弧形,隐隐地把岳棠围在中间。
岳棠最初注意到的时候十分惊讶。
要知道他们不是在平地,也无法正常行走,视线更是受到阻挡。
在这种种不利条件影响之下,猛虎寨的人仍然能做到“散而不乱、间隔有距,前后呼应”的阵型,甚至还连带着发挥了探查前路、观望四周的斥候作用——
这哪是猛虎寨山匪,精兵也不过如此了。
他们之间很有默契,必定训练过很久,且懂得兵法。
萧寨主跟他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下属?
岳棠心中喜忧交叠,他没想到“猛虎寨”的人有这样出色的能力,他接手的还是根本不需要操心的成品,忧的也正是这般优秀的兵马竟然要偷偷摸摸潜入地府,这不正说明了敌人的强大跟己方的窘迫吗?
岳棠默默地想,该不会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全部底牌吧?
原来如此,是缺少人手啊!
只要不涉及情劫,脑子就很好用的岳棠眼珠一转,对着后方低声喊:“桑南,我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