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主面无表情地走出船舱。
朱丹掌门看着头顶的漫天剑风,尴尬地说:“从一气山河图上看,那只是个普通的鬼王,周宗主不必忧心。”
“我不担心。”
戴着虎头帽的小孩脸色沉得像是抹了一层锅灰。
他盯着那团越来越近的黑云,眼神不善。
“有巫道友在,区区鬼王而已,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周宗主阴恻恻地说。
朱丹闻言,忍不住后退一步。
她已经受伤了,对,她应该去打坐养伤,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甲板上。
巫锦城适时地说:“劳烦朱丹掌门坐镇飞舟,守在一气山河图之前,以防再次出现敌人。”
这台阶递得太好了。
朱丹当即答应,转身离开。
万一她留下来,周宗主不方便教训弟子怎么办?
剑修的事情给剑修自己解决。什么,巫锦城还在?巫锦城不也是剑修吗?
虽然他们不是同一个宗门出来的剑修,但是……能一剑砍了楚州城隍一条手臂的剑修,就算是瀚海剑楼的人也深感佩服,他们之间肯定可以互相理解。
朱丹掌门走得很快,她没看到漫天剑风被黑云吹得七零八落的景象。
……鬼王毕竟是鬼王。
即使是个临时拼凑的,也不可小觑。
如果鬼王那么容易杀死,敖汾就不会跑了。
这个鬼王的实力达到了渡劫期,比楚州阴司的镇州将军还要高出一个境界,敖汾没有受伤之前还能打一打,可是龙的身体都是刚拼回来的,好勇斗狠的事一件也做不了。
所以白歌在估量了一番自己跟鬼王的差距之后,也选择了跟着龙跑路。
然而白歌与他的师父,是瀚海剑楼除了周宗主之外实力最强的剑修。
也就是说,这么一群气势汹汹的剑修,也就寥寥两个化神期初阶,剩下的最多元婴期高阶,白歌怎么可能不懵?
——你们连我都打不过,还要去砍鬼王?认真的?
白歌呆滞地看着同门剑修围着鬼王一通斩杀。
不出意料,鬼王周身阴气翻滚,毫发无伤。
剑修们手中的剑化作流光,回归神魂,自己被磅礴的阴气拍到了海中。
这一个照面,就只剩下五个剑修还能出第二招。
敖汾眼皮跳动,白歌嘴角抽搐,后者甚至觉得很丢脸。
这时海里冒出了几个脑袋。
有的剑修一声不吭,飞起来又是一剑向鬼王挥出。
有的剑修浮上水面,一边吐血一边说话:
“这就是鬼王的气息,我的剑记住了。”
“这一趟值了,地府阴气确实跟以前那些阴司鬼卒不同。”
“撤了撤了。”
“等等,怎么少了一个人?”
白歌气得对着他们喊:“我小师侄才金丹期,他被砸晕了,还不下去捞?”
敖汾有意见了,你嚷归嚷,别捏着它的龙角用劲啊!
跑路的时候它体谅这个剑修只有化神期,卷着白歌一起跑,还因为风浪太急,提供脑袋上的位置给白歌眺望远处情形,可这不代表它乐意让人拽来拽去。
它可是一条真龙。
渡过雷劫的龙!它不要面子的吗?
白歌直接松手跃出,拔剑。
一道浩浩荡荡的急流凭空出现,白歌的剑意犹如高崖飞瀑,又似江海怒涛,在眼下这种环境里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敖汾莫名地感到自己卷起的风浪有一半失踪了,让它大半截龙躯直接露在了外面。
鬼王骤然转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边。
“轰!”
怒涛剑意劈在了鬼王身上。
鬼王的身躯晃了晃,阴气沸腾一般翻滚。
鬼王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起来。
作为新诞生的鬼王,他很不习惯现在的身体,脑子也迷迷糊糊,意识还沉浸在疯狂杀戮之中,只是本能地追踪原本的目标。
现在鬼王被敖汾带着的仙灵之气与白歌的剑意砸醒了,很快想起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哈哈哈!”
鬼王大笑。
他杀光了所有同僚,在一群悍猛鬼军里活到了最后,所以他成为了鬼王!
这是一场豪赌,而他赢了。
灭烛鬼王死了,黑绳大狱的掌刑者空缺,而他只需要抓住眼前这条天庭通缉的坠龙,就能圆满地完成任务,回到地府第三殿禀告宋殿主。
有功勋,也有机会,这九狱鬼王的位置他志在必得!
至于这些烦人的苍蝇……
鬼王皱眉望向那群围着自己挥砍的剑修。
……只出一招,掉头闪避,接着再砍。
简直把鬼王当成了一棵大树,正在孜孜不倦地伐木呢!
什么?砍不断,那就修一修树根,削一削树枝。
元婴后期以下的剑修已经撤了,剩下的都对鬼王很有兴趣,很乐意近距离跟鬼王多接触几次。
鬼王被剑修的态度激怒了。
普通修士沾上这样可怕的地府阴气,真元都会受到影响。
这也是活人不可能进入地府的原因。
现在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