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制的崩坏,明朝自身也很清楚。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如何阻止卫所制的崩坏。
在中后期时,明庭为了改变各地官员军将侵贪军户屯田的情况,按照官职大小给每位军将一定的养廉田。
但是养廉田给下来,实际上却是收效甚微,各地卫军的军官仍然不断的剥削。
而除去军官们的剥削之外,很多军田还被富户豪强所欺战。
卫军地位底下,因而很多卫所田地被侵占,连求告都没有门路。
原本汉中卫还有差不多一千八百多顷的田地,因为汉中府内的田地还算富庶,过的也不算很差。
但是自从瑞王被封了过来之后,汉中府内大半的田地都归属了瑞王。
藩王就藩,朝廷不仅仅会给与大量的钱财,还会从当地割下大量的田地,将其作为藩王的田产。
汉中卫不少的军田都被划到了瑞王的名下,如今整个汉中卫的名下,只剩下了一千三余顷的田地。
陈望估算了一下,就算上隐匿的一些田地,应当也不过能有一千四百顷左右的田地。
这些田地之中,好的基本上应该都被侵占了,剩下的应该大部分都中田和下田。
近年天灾不断,汉中府虽然没有受到多少的灾害。
但是田地减少,汉中府内又屡遭动荡,汉中卫的卫军们不仅需要服兵役,还需要交纳沉重的租额。
军饷迟迟不发,就是战死也没有多少的抚恤,大部分的军户都已经是不能湖口。
“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男丁有多少。”
陈望合上了手中的文册,重新开口问道。
王元康微微一怔,而后神色骤然晦暗了下来,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悠悠道。
“除去正军之外,差不多只剩下两千多人……”
汉中卫如今情况极差,大部分的男丁都战死在了沙场之上,留下的多是老弱妇孺。
这数年以来,各地卫所时常家家戴孝户户披麻,每逢大战,卫所之中哭喊声更是连成一片。
身为军户,他们没有权力拒绝朝廷的征调……
他们能够做的,只有接受这一切,然后拿起简陋的武器走上战场,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情况我大致已经明了。”
陈望锐利的目光从堂中的众人身上一扫而过,众人皆是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对着公桉文册很多东西都看不出来,我想要去各地的卫所走一趟,看一看具体的情况。”
原本找寻机会坐在远处的谭应凤更是如坐针毡,汗毛竖起。
陈望的眼神让他感到极为不自在。
“几位谁有时间,陪我走上一趟?”
陈望话音落下,谭应凤、李士齐、杨明才三人皆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了王元康的身上。
“王佥事往日里面一直都负责着屯田、军械还有验军等事务,既然陈大人想要下去视察,有王佥事陪同自然是最好不过。”
谭应凤想都没有想,直接便凑到了陈望的身侧,低眉顺眼的直接给王元康卖掉了。
王元康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这狗攮的谭三愣,就没有做过几件好事。
每次遇到难办的事情,都是他出来顶锅。
王元康在心中破口大骂,但是骂归骂,他知道自己多半是逃不过这些事情。
“卑职在卫中的公务处理了大半,只余下少许可以暂时放在一旁。”
“大人想要了解卫内的事务,卑职可以陪同大人一同前往。”
王元康恭敬的低下了头,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反正都是要去,不如主动一点,还能多多少少的卖个好。
在天空之上盘旋的飞鸟都能被陈望看的清清楚楚,几人之间眼神的交流自然也是没有瞒过陈望一星半点。
早在来时,陈望也做过了一点功课,从关启林和杜武刚,还有跟在周遇懋麾下的几名千户的口中得知了汉中卫内大概的详情。
谭应凤基本只管一些重要的、油水丰厚的事情,为人胆小,极少上阵。
但是官面之上办事办的极好,所以一直以来不仅没事,反而还因为下属挣来的战功得了几次封赏。
指挥佥事杨明才,因为主管备御、出哨、入卫基本也是留守在后方。
指挥同知李士齐倒是上过几次阵,虽然败多赢少,但是起码也有勇气上阵。
王元康在几人之中处于边缘的位置,他负责的事务看起来重要,油水也很是丰厚。
但是这一切只是看起来。
这几项东西如果放在太平时节,自然是油水丰厚的职位。
掌管屯田,意味着可以给自己名下划分田产,可以操作的空间很多。
而验军,可以决定正军的名额,自然可以收受钱财。
掌管军械直做,又可以从中中饱私囊,克扣银钱。
但是现在的时节,却并非是太平时节。
这个时节这些事情,现在全都是冤大头需要的做的事情。
每次到了要上交粮食,交付军械的时候,王元康必定少不了被狠狠的骂上一顿,验军的时候更是折磨。
朝廷征调卫军,要想法设法要凑到限定的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