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凛冽,屋内,周嘉南在火炉旁悠闲地喝了一下午茶,赵康时猜他手里或许有能威胁李廷彬的东西,才会如此胸有成竹,于是试探道:“说来也奇怪,锦衣卫去他家里挖地三尺,既没找到他的家眷,也没找到他贪墨的账册名录,而且居然只搜出来一万多两银子,那些钱都哪去了?”
周嘉南摇了摇手里的茶杯道:“人嘛,自然是被藏起来了,至于钱,要么是被藏到什么地方了,要么就是为他人做嫁衣,抽到他手里的就只有这么多。”
“那你”
赵康时话还未说出口,狱卒便来对他禀告道:“大人,李廷彬想见周公公。”
周嘉南放下茶盏起身道:“赵大人,可否给些纸笔?”
赵康时冲狱卒给了个眼色,不多时便给周嘉南呈上了纸笔。
狱卒开了门,把李廷彬押了出来。
周嘉南走近问道:“可想清楚要招吗?”
李廷彬用力的点点头。
周嘉南把纸笔递给他道:“写吧,谁指使,谁参与,都写清楚。”
李廷彬艰难提起笔,他手臂因为受刑早就不听使唤了,半天才歪歪扭扭的写了一行字,周嘉南把纸接过看了一眼,然后转身递给赵康时。
赵康时看完供词,眉头皱的更紧,上面赫然写着:“指使者为林安国,东厂提督,钱尚父子,账目交与随从李五六,数月前赴京师,让其待吾冤死后交给内阁次辅姜川,随从若能活便在鸣玉坊,若不在便是身死。书信往来埋在杭州淳安县李府西北角柳树后,跟他说鸡升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他就会把书信交出。”
赵康时立马叫来吴松道:“去鸣玉坊,找一个叫李五六的人,跟他说鸡升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是。”
吴松走后,赵康时看着周嘉南疑惑道:“你到底是如何用金锁让他开口的?”
周嘉南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其实,让他开口也不难,当真有骨气就不会做贪官了,他之所以什么都不肯说,无非是为了他的家小。若是没了家小,你猜,他最恨谁?”
赵康时脸色一沉:“你杀了他家人?”
周嘉南一脸委屈道:“赵大人,我哪有那本事,不过是我寻他妻女意欲搭救,结果发现他家人早就被杀了。”
“谁杀的?”
“不知道。”
两个时辰后,吴松带人回来说并未在鸣玉坊搜查到李五六,而且问了附近百姓,李五六半年前去了杭州,再也没回来过。
周嘉南与赵康时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二人心知肚明,李五六,应该已经死了。
赵康时对吴松道:“你连夜带一队锦衣卫连夜去杭州淳安县李府西北角柳树后,把李廷彬与朝廷要员的书信往来八百里加急带回来,不得有误。”
“是。”
周嘉南叹气道:“可惜了,现在只剩书信了。”
忽然一个锦衣卫快步走入,刚要说什么,看了一眼周嘉南,迟疑的看着赵康时不知该不该开口,赵康时厉声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有位姑娘,让我给您带个字条。”
赵康时不耐烦的接过字条,只见是梦娘的字迹,说是她得了一样要紧的证据,与他前几天说的浙江贪墨案有关。
赵康时突然后背发凉,梦娘这几年从未主动找过他,这次怕是天大的事情。
他看了周嘉南一眼,装作若无其事道:“周公公,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
“公事要紧,赵大人快去吧,我就在这喝茶等您。”
赵康时略点点头,便快步走出。
周嘉南看着行色匆匆的赵康时心想什么人能让他这样镇定的人有片刻慌张失神?他从前听说赵康时与教坊司一个姑娘过从甚密,该不会是那位姑娘吧?
教坊司内,
沈云舒在屋里帮梦娘研墨,心里却是惴惴不安,她不知道梦娘把这封信交给赵康时是否可行,会不会连累梦娘。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赵康时门都没敲快步走了进来,沈云舒心里一紧。
梦娘神色依旧如常,一边写字一边道:“云舒,你先出去,我跟赵大人有要事相商。”
“是。”
沈云舒出去后,就一直在门口徘徊,心里越发忐忑不安。听见里面似乎在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又想到梦娘嘱咐不准她进去,只能紧张的在门口听里面说什么。
“我再问一遍,到底是谁给你的这个东西?”赵康时的脸上因为愤怒和焦急而面色涨红。
梦娘轻描淡写道:“我说了,没有人给我,是我在一个破庙捡到的。”
“你觉得我是傻子,还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是傻子?你为什么要去破庙?又为什么这么巧能捡到别人遍寻不得的东西?”
梦娘不以为然的耸耸肩,“闲来无事,想去就去了。大人不信可以用刑审我,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绮梦你疯了吗?你已经是罪人,我要是把你带回锦衣卫你还能活着出来吗?”赵康时冲她喊道。
梦娘冷笑道:“只要能把钱尚狗贼从高位拉下来,我死又有何妨?”
“你别傻了,你真以为这些东西能扳倒钱首辅吗?”
“不试试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