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滩上，低低的交谈声持续了很久。四下无人，那些堪称辛秘的只言片语，都随风飘向大海深处。
故事听到关键处，榆木从随身小包里变魔术一样摸出两罐百威啤酒，一罐扔给夏远，一罐自己拉开，潇洒地仰头灌下。
夏远忍着笑问：“你从哪弄来的？”
“酒店送的。”榆木抹抹唇边淌下的酒液，“本来想在饭桌上找你拼酒来着，但在陌生帅哥面前，不得不矜持一点。”
她把空了的啤酒罐随手放到一边，慢慢抱住膝盖，接着刚才的话题向夏远确认：
“所以你跟潘，是在那个摄影大赛上认识的。你说他爸是大老板，他还有个被迫家族联姻的未婚妻，所以说……他是个爸宝男？”
“虽然难听了点，”夏远有点无奈，“但好像确实是这样。”
榆木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们不合适。连你那个死鬼老爸都管不了你，怎么能嫁过去受公公的气？”
“公公？”夏远抓起把沙子佯作丢她，“你想什么呢？”
“想你公公呢。”榆木不甘示弱地反丢回去，“说真的，我刚查了，发现爸宝他爸好像是白手起家。我一直很好奇，那些有钱人都是怎么挣到第一桶金的。等你嫁过去摸清楚，记得告诉我，这样我以后再写霸总就有素材了。”
夏远一愣，哑然失笑。
职业病是个可怕的东西，能让这俩人的画风迅速从恋爱教程变成商务会谈。
“我记得，潘嘉他们家，原本生意做得没那么大。”他认真想了想，“好像就是在他获奖那一年，才忽然做大起来的。至于之前是做什么的……抱歉，高中的事情，我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我猜也是。”榆木撇撇嘴，“那时候你脑子里应该只有你的学业吧，大学霸。”
她换了姿势，面向夏远侧躺着，手撑着头，整个人舒服地窝在沙堆里。
“算了，不问了，反正我对卖狗粮的霸总也不感兴趣。听你的意思，你已经隐晦地拒绝了爸宝。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呢？”
“……这个问题，你问住我了。”
夏远仰面躺在沙滩上，头枕手臂，望向正上方的璀璨星空：
“正常的情况，是不是应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先继续做朋友，然后慢慢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中？”
“想玩消失？真有你的。”榆木笑到不行，“在魔都混了这么多年，花花公子我见多了。身边一天换一个的，都是逢场作戏。多年隐忍不表白的，往往才是真爱。”
“没有一天换一个，也没有多年隐忍……”
“如果有呢？如果是后者呢？你觉得他会放任你，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吗？”
榆木脑海中自动开始描绘那幅场景：
“不，他不会。他会派手下把你抓回来关进小黑屋，锁在床上，没日没夜地x，直到你发誓再也不离开他……”
“打住！”夏远忍无可忍地叫停，“咱能认真一点吗？潘嘉不是那样的人。”
“真没劲。”榆木用手指在沙滩上抠出一个心形，“你怎么把所有人都往好处想啊？”
“不是往好处想，是我了解他。”夏远在那颗心旁画了一颗五角星，“我现在发愁的是另一件事。接下来潘嘉还要投拍一个综艺，我在想，我还要不要继续参加。”
“参加的理由？”
夏远慢慢坐起来，拉开榆木给他的那瓶啤酒罐，仰头喝了几口，手撑在沙滩上，陷入回忆。
“我小时候，在魔都一家救助站领养过一条很聪明的小白狗。
“后来，我在新闻上看见那家救助站起了大火，烧死了很多动物，一直住在救助站里照顾动物们的奶奶也没能逃出来。
“听新闻说，是因为救助站条件太差，电路老化严重，这才导致了那场悲剧。
“当时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但现在，我想通过参加那个综艺，引导更多人关注这个群体。
“如果可以，以后还想成立基金会，改善国内救助站的整体环境。等条件好起来，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再上演了。”
听完夏远的话，榆木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哦，我看过你得了最佳男歌手之后那条采访视频。 ”她说着，就去翻手机里的存货，“你还说，你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了你的启明星。”
很快，她就找到那条视频，并将它外放了出来。
视频里，比现在青涩很多的夏远正在回答主持人的提问：
“我能一路走到今天，要感谢小时候遇到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冒昧地称呼他为我的启明星吧。
“启明星，谢谢你很骄傲地跟我说，你长大了要做全世界最棒的摄影师，把每一只动物的故事都记录下来。只要能让更多人看到，就会有人愿意给它们一个家。
“我那时候很奇怪，怎么会有小孩子敢那么大声地谈论自己的梦想？然后又想，既然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再然后，我就站在这里了。”
外放结束，榆木合上手机，一抬头，就看见夏远的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天上星光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