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竹说的,是一个关于灵兽报恩的故事。
大约六百多年前,宁家那一代的先祖是个进山采药的药农,不认识几个字,只稍微懂些粗浅的医术。
那年夏天,他在山中采药时,突然遇到大雨,没法即刻下山,只好先找个山洞躲避。
雨下得极大,又下了一整天,先祖半夜困饿得昏昏沉沉时,突然从洞外奔来一只受伤的白鹿,先祖犹豫再三,到底心生不忍,没伤害它,而是从身边的背篓里取出草药给它疗伤。
天明时,白鹿友好地舔了舔他的手掌离开,似乎是在道谢。
宁家先祖觉得它颇为灵性,回来还跟儿子说起,结果没几天,清晨起来在屋外的院子里发现一株灵芝。
这灵芝起码生长了五十年,且是人为采下,他家院门在夜间又会从内紧锁,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先祖生疑,到底先将灵芝收起,等着失主上门。
却在第二天早晨,起来打开房门时,又在院子里见到一株八十年的何首乌。
第三天,是一株接近百年的人参。
先祖忍住去报官的冲动,当晚特意躲在屋门后守着,在下半夜时,借着屋外微弱的月光,从微微开启的门缝里,看到一只仿佛发着光的,灵巧的白鹿。
它口衔草药而来,跃过院门时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把草药放在屋外的台阶上,又像来时那般离开。
先祖惊得目瞪口呆,竟没来得及阻止。
第五天夜里,他特意守在院子里等着白鹿到来,告诉它,以后不用再送草药,自己救它不过是机缘巧合,举手之劳。
白鹿却摇了摇头,又坚持送了两天,这才消失。
然而,之后的每一年,在宁家先祖救它那天,它又准时带着草药而至,直到这位先祖去世,还来他坟前献了一株八百年的灵芝,这才杳然无踪,再没出现。
林子清忍住想去看白鹿的目光,故作不知地赞道,“好个灵兽报恩的故事!尊先祖也是好人有好报。”
宁玉竹却摇了摇头,“先祖是对灵兽有恩,但它所报却远远超过了当初的恩情,后来宁家中落,也是靠着那株八百年的灵芝才翻了身,该是我宁家欠它才是。”
白鹿脸上先是恍然,后是欢喜,他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却被林子清上前一步挡在身后,她笑道,“忘了跟宁郎中做自我介绍,我姓林,林子清,这是我弟弟,林白鹿。”
在准备落实户籍之时,她就跟白鹿商量好了名字,且对外以姐弟相称。
宁玉竹一愣,然后忍不住轻笑,他道,“这位小神使的名字有些特别,所以宁某对他格外关注了些。”
林子清心虚,却依然面色淡定道,“确实有些巧合。”
宁玉竹笑,“总之,两位神使和山神娘娘但凡有用得到的,尽管吩咐宁某,也让宁某偿了当初宁家所欠的恩情。”
林子清又推脱一番,且坚决不认白鹿和那只灵兽有关系,最后跟宁玉竹作别,倒是送了他一盒鸡蛋糕。
宁玉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慢慢拿着那盒鸡蛋糕回去。
宁家就在医馆后面,宁妻在屋里看到丈夫回来,远远就迎出来,又要去张罗饭菜。宁玉竹将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女儿抱在怀里,递过去木盒。
妻子笑问,“张家还给了谢礼?”
镇长姓张,午后亲自来宁家请的人,只是宁玉竹除了诊金外,向来不收病人的东西。
宁玉竹笑着摇头,将事情略略一说,他没提白鹿报恩的故事,只道遇到了两位神使。
妻子便笑,“既然是神使给的,妾倒要尝尝。”她先净了手,这才郑重取过木盒,打开来,用手帕垫着拿起一个鸡蛋糕,忍不住先赞,“是从未见过的样式。”
待轻轻咬了一口,眼睛又是一亮,“软糯鲜香,入口即化,当真好手艺。”
一岁多的女儿在父亲怀里眼巴巴看着她娘,她娘便笑着掰了一些糕点喂她,女儿将糕点含在嘴里,眼睛立即亮起来,先奶声奶气道,“好七~”
宁玉竹轻笑,他也取过一块鸡蛋糕,却只吃了一半,其他便喂了女儿。剩下的,夫妻两都默契地没动,全给女儿留着。
等用完饭又吃了茶,宁玉竹回到书房里,先将前几日取出来的族谱又看了看,最后收起来,郑重放回去。
族谱是那位先祖的儿子先动笔写的,因为卖了些灵兽送来的草药,先祖的儿子有了钱去读书,后来成为郎中,宁家因此发达,曾一度有好几代成为太医。
先祖的儿子将灵兽报恩的故事写进族谱里,又定下每年义诊三个月的规矩,宁家传了二十几代人,无一违背。
遭人陷害导致家道中落时,宁玉竹曾想做个自私的人,他爹把族谱翻出来,教导他,“灵兽尚知报恩,人又岂能无情?”
所以哪怕后来跟他爹某些理念不合,他独自回到镇上,开了这家医馆,照样每年三个月义诊。
白鹿乖乖跟着林子清回去,路上却是不解,“没想到宁郎中是恩公的后人,山主为何不要我跟他相认?”
林子清忍不住瞪他一眼,“你想暴露自己是灵兽吗?”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宁家没见过你的人形,顶多将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