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铱:“你误会了, 我确实已经和时飞云断绝关系了。”
她给出了一个很有力的理由:“我作为一个成年女性,很难在一个月内,和我20年不曾谋面的父亲培养出什么深厚感情。我对将我带到人世的母亲感情更深, 而你应该知道……时飞云连对自己的妻子都不怎么样,更何况是我的母亲。”
汪留青看了她一会儿, 语气放缓放柔,说道:“我在感情上完全相信你的话, 但我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我这辈子一切的希望都没了,我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这时, 汪留青的助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端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进来,汪留青在门口就将咖啡接过来, 然后亲自送到万铱和志刚面前。
他比万铱得大个二十来岁, 要是结婚早都能生出万铱来了。
万铱有点局促,双手去接。
汪留青脸上的线条非常柔和。
他刚进会议室的时候,表现出了十分严厉的态度,简直给万铱来了个下马威。
但是在万铱解释了一句之后,他的态度马上转变, 甚至还隐约表现出一点“冤枉你了对不起”的不好意思。
不过那天万铱还是没能成功了解到汪留青的具体研究方向。
即使从汪留青的表现来看,他的研究方向应该和时飞云差不多一样。
因为汪留青实在是对“时飞云的女儿”这个身份过于戒备, 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信。
万铱甚至感觉, 他会亲自来见她, 是因为他想要从她身上套点什么话出来,或者干脆逆向策反她。
虽然汪留青在中年男人中并不属于特别帅气有魅力的那种——他的长相现在撑死只能算有点可爱——但是他似乎对自己的社交能力十分有信心。
不过,由于万铱根本不是带着什么策反任务来的, 汪留青自然什么都没问出来。
而他又笃定万铱绝不可能是普通地冲着钱来。
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策反一个根本就不是敌人阵营的人。汪留青自然是失败了。
不过, 由于这人高超的社交技巧, 万铱甚至在最后失败离开的时候也对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恶感,只觉得“如果她不是时飞云的女儿,他们应该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即使她们年龄差距非常大,但是汪留青那种天生自带的亲和感实在是太强力了。
虽然没应聘上志愿者,甚至什么忙都没帮上,但是万铱她们离开的时候,还是被一人塞了一个茶叶礼包——据说是云雾大区云雾之森的优质茶叶。
回去的路上,志刚说了一句:“如果有人说汪留青这样的人造假,而我是他的学术导师,我也不会相信的。”
说的是董思牧和汪留青的旧事。
万铱:“我觉得有点奇怪。”
志刚:“嗯?你觉得他是被人冤枉的吗?”
万铱:“冤枉应该不会。我来之前就看了那场学术风波的几乎所有资料,证据确凿,不容辩驳——而且学术造假又不是什么一锤定音的事情,这么多证据要伪造,必须要长时间的准备。”
志刚:“那是什么奇怪?”
“他对我们这么防范很奇怪。”万铱说:
“我看到不止一个科研人员的帖子里说,世界上做同一个方向科研的人是很少的,这么多实验室会把现有的科研方向无限细分,所以很多时候哪怕是自己的同一届的校友都完全不明白你在鼓捣什么。”
志刚:“所以?”
万铱:“你看过全球性的运动类比赛没有?那些小众项目的运动员基本都互相认识,彼此关系还很不错。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们几个互相之间有那种突破极限的共同语言。”
“研究人员也一样,他们是孤独的,一个方向可能全世界就十来个人在做。这十来个人很难彼此仇视形成竞争关系,正常来说都会变成朋友。”
志刚:“所以你觉得,汪留青对时飞云抱有那么那么强的敌意很不正常。”
万铱点头。
志刚对汪留青的印象真的挺不错,因为她不像往常一样,在摇摆不定的话题上直接选择听万铱的,而是又为汪留青辩解了一句:“有没有可能,汪留青觉得时飞云如果不出现,他就不会鬼迷心窍做出错事,害死自己的老师?”
志刚说:“我不是说汪留青这么想是对的,他这毫无疑问是迁怒,但是——这也是一种可能。”
万铱:“不可能。”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脑海里出现了董氏实验室那面科研人员照片墙。
在汪留青见她们之前,她把照片墙上的每个人都查了一遍。
万铱:“你既然知道汪留青和董思牧的学术风波,自然也应该知道他们俩学术造假最开始是怎么败露的。”
志刚:“我记得,是董思牧的母校云雾大学第一个提出质疑。”
万铱:“云雾大学用云雾大区九个相关实验室的重复失败结果,对董思牧的研究提出了重复性质疑。”
志刚还是云里雾里,专注地看着万铱。
万铱:“刚才照片墙上中间、中间靠后,以及倒数第三张照片,他们的学术履历都有云雾大区那九个实验室中的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