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又在逗小象玩。我们这里以前是没有象的，只听人家说过有这种动物——前不久鬼方里走出来几只，大家都很好奇，一闲下来就去逗那些小象。”
万铱已经把碗里的药喝完，觉得身上很放松，低眸一看发现衣服和头发都被收拾过了。
她想要抬起眼皮向阿凉道谢，但是睡意已经淹没了她，她睡过去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阿凉温柔的声音在说：
“大象和其他野生动物也没什么太大差别，晚上都和同伴依偎在一起入睡，小象被挤在最中间，因为其他同伴想要保护它……”
下次万铱醒来，视野范围内再次黑了下来。
她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了，有点懵地环视周围的环境，想找个活人问一问。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科技树真的点的太歪了，和“巫”有关的“医术”“通灵”造诣都格外的高。
她至少睡了一整个白天，现在还是被浓重的困意环绕，感觉只要一躺下去，立刻就会再度坠入梦乡。
这是个石屋，石头壁上嵌着几盏灯，不怎么亮，光色发黄，十分暖和的样子——不过很快，万铱就发现了自己为什么觉得暖和，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炭炉薰球，工艺和路熙那盏滚灯如出一辙，只不过中间放的是炭而不是蜡烛。
她手里抱着个薰球，已经大约知道自己是在哪了，起身下床，发现地上铺着张地毯，毛软且厚，踩上去，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
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床后放了两个黄竹箱子，东边有扇窗户，窗前有个木桌——不是普通木桌的形状，像是截了段古藤回来，顺着原本形状改出来的，木桌边一个同样改出来的凳子，其他便没有了。
十分简单，雪洞似的。
“吃点东西再睡。”万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回身一看，正好看见仇衍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粥进来。
他的衣服是完全的素色，一点裁剪上的工夫都没下，看着十分简单，简单明了，一眼能看完。
他把木桌移到床前，将碗放了上去，再次起身去拿草药和干净的绢布。
万铱小声说了句“谢谢”。
仇衍坦然自若地接了这句话，没回答——万铱倾向于他根本不知道还得答一句“不客气”——将木勺递给她，然后拿过她的左手手臂给她换药。
木桌边缘是有磨损的，偏灰的半旧颜色，这一切都在指向一个答案——
这是仇衍的房间，他把房间直接让给她这个“病人”了。
万铱对食物不算挑剔，很多东西甚至吃不出品质差异，但是可能是太久没吃东西了，手边那碗粥一入口，她就忍不住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鱼肉细滑，鲜香腴美，荠菜煮得发透，轻白嫩绿。粥的颜色极清，食材的本味反而从一个“淡”中透出来。白米是用文火煨煮出来，软烂入味，汤清味厚，咸香扑鼻。
“好了。”仇衍动作很利落，给她手臂换好药，见她已经飞快地把粥喝完了，收拾了东西，把桌子挪回原位，就往外走去，“你睡吧。”
万铱有点不好意思，讷讷答应了，又说了一声“谢谢”。
仇衍照样没有客气，点点头，就掩上门出去了。
万铱长舒一口气，慢慢躺了下来，裹着被子，胸腔都是热意。
困意很快席卷上来，她半睡不睡的，赤.裸的小腿一不小心伸到被子外面，被空气凉了一下，赶快缩回来，足弓蹭到被面，激起一连串干燥的舒适。
先睡觉吧。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有力气、有精力去应对一切了。
意识浮沉之间，她忽然听见遥远的一声崩塌，声音也不大，但硬是进入她的耳朵，把她吵醒了。
“最近热一些。”仇衍见她睁开眼睛，一边灭掉烛火，一边解释：“山顶上去年的雪水融化，把位置不对的冰块冲得滚下去，就是这种声音。”
他手心的那盏灯灭了，周围陷入黑暗中。
“夜晚还长，放心睡吧。”他说。
万铱“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正要让意识再度飘远，忽然发觉耳边的响动不太对。
不是又有山上的冰块被山泉漱空了滚下来，而是有人躺在了她身边。
她惊得猛然坐起，期期艾艾：“你、你……做什么？”
仇衍在黑暗中有些疑惑：“怎么了？”
他甚至靠的更近了一些。
这一瞬间，万铱想起依偎着睡在一起的象群——正如阿凉所说，所有群居的野生动物夜晚都是依偎着睡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