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队。”全副武装的自卫军士兵忽然叫了他一声, 警告的意味很浓。
叶队长还梳着他那个帅气的背头,一身督察队的制服,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 他本来只是在发呆,现在抬眼往前看去, 果不其然,廊桥那边, 自卫军已经押着她过来了。
她戴着沉重的镣铐, 站在阴影中,头发披散,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叶队长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赤手空拳劫法场的能力, 也没有这个打算。
“叶队, 您是聪明人,我们上校这是给您机会。”自卫军的士兵见他配合,立刻放软语气劝了一声:“我们上校是急脾气, 您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匆匆送人上刑场。这么急, 对您也好,污点能早点抹掉。”
这是场面话。上校急脾气是有的;怕不赶紧弄死这个和灵体扯上关系的的女人, 她找机会又跑了以后报复是有的;为叶队考虑是没有的。
不过叶队长也懒得在这种场面话上找茬。
“不过她看起来和那个连环杀手一点都不一样,据说主动召唤灵体的人都会迅速毁容老化, 她却……”另一个自卫军的士兵说。
站在最后面,打算旁观好戏的自卫军上校沉着声音说:“灵体是不存在的,别说瞎话。”
“是。灵体当然不存在, 这都是自己吓自己。”士兵忙附和道。
上校拍了拍手, 欲盖弥彰道:“她犯下了谋杀重罪, 我要维护法律的尊严。”
他话音刚落,廊桥上忽然起了变故。
那两个押解万铱的士兵在同一时间,以同一个怪异的姿势倒了下去。
万铱身上的镣铐与铁链被某种强大力量撕开,她越过那些扭曲变形的金属往外走,镇定自若地看向他们。
自卫军的士兵被眼前超自然的景象惊呆了,愣愣地看着她,被暴跳如雷的上校吼了几句,方才找回理智。
他的手刚放在扳机上,就感觉身边袭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刺骨阴寒,仿佛某种粘腻湿滑的东西贴着他的脖颈滑动。
士兵脑子里浮现一句家里老人讲过的古话:不要靠近坟地和刑场,恶灵在自己枉死的地方最强大。
这种古话大都是民间流传的、约定俗成的规则,据说可以用来预防灵体的侵袭,也就是“防止沾上脏东西”。
他一向对这种老人家遵守的规则不屑一顾,法律尚且被武装与暴力践踏在脚下,更何况是这种脆弱的规则。
士兵根本不敢回头,求助地、反射性地去看自己的上司。
他的上司——上校总自诩是个沉稳的人,就算犯了再大的事情也不怕,想做什么总能做成。
上校上次强行带走几个年轻姑娘,那几个年轻姑娘表面上顺从,反手就去法院告他,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上校都没慌。不过是几个应酬的时间,一切局势都变了,上校成了“被无辜诬告的可怜人”,那几个姑娘反而锒铛入狱。
上校还十分心细。负责执行极刑的刽子手徇私枉法,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都在亵渎极刑的威严,她手法高明、胆子还大,谁都没想到她敢做这样的事情——又或许是执法机构这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上校发现了,并且毫不留情地把她送进了极刑室。
上校一定有办法。
士兵满头冷汗地抬头望去,才发现上校不知何时已经逃出去十几米了。
上校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睛大睁,脸色煞白,手脚发软,没跑出去多远就摔了一跤,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士兵感觉贴着自己的冰冷悠忽消失,一个扭曲的影子从他身侧闪过,向上校扑去。
上校被吓破了胆,手边的武器都忘了用,也忘记了身后那间屋子就是极刑室,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往里躲,然后关上了门,试图将追逐他的东西关在门外。
可是门根本无法阻止灵体。士兵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穿过门,进了极刑室。
极刑室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而像是从剖开的胸膛里发出的。
惨叫中夹杂着求饶与警告,具体字句听不清楚,大约是“法律会处置我的,你凭什么——”。
士兵惶然不安,手心全是冷汗,连自己的武器都握不住了。
他想逃,但是不知道往哪里逃,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在阴森恐怖的氛围里僵住。
可能过去了一秒,也可能过去了十秒,他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极刑室的门打开了。
里面只剩下在痛苦哀嚎的上校,桌上那只原本给万铱准备的毒药已经注射一空。
执刑者非常熟练,一切都井井有条。
阴冷凝滞的气息此时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士兵不敢上前去检查上校的情况,在极度的恐惧中木然回头,看见廊桥上的窗户打开,万铱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队也和他一样望着廊桥的方向,但是叶队的眼神不像是恐惧,倒像在看一朵花。
士兵思考不了更多了,他又是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又是后怕,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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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铱说:“没想到这么顺利。”来这个模拟空间之后,顺利的事情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