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矢格桑把脸埋到枕头里, 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大床上。
眼睛好疼……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抬手摸摸眼睛,上下仔细摸了一遍, 完好无损。
拥有一头顺滑白发的青年从枕头里抬起头, 琥珀色的眼瞳里闪过一抹疑惑。
他为什么会觉得眼睛疼?
雾矢格桑翻身坐起来,浅灰的发尾微微卷起,细密的簇拥在他肩边,这是一位一看就是被娇宠养大的贵族少爷, 皮肤细腻光滑,身上的衣服,身下的布料都用料极佳。
这时, 他床边突然响起一个带笑的声音:“您醒了吗?”
“刚才好像做了个梦。”雾矢格桑回过神来,脸上挂上微笑:“我没事, 费佳。”
跪坐在一旁的费奥多尔轻轻皱眉,眉宇间流露出些许担忧:“是噩梦吗?”
他穿了一身长袍,锡银的金线在白色布料上勾勒出精致暗纹, 肩上披着一块写满了古怪文字的绒布披肩, 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华贵,不像寻常侍从。
“忘记了……”雾矢格桑顿了顿,单手支撑住身体, 歪头看他,语气带了些撒娇的意味:“费佳,别把这件事报上去, 嗯?”
否则又会有一大堆人过来嘘寒问暖, 烦死了。
“纪录您的一举一动, 是我的分内之事, ”费奥多尔见他没事, 眼底带笑:“作为圣子,您的安危可是被成千上万的人挂念呢。”
雾矢格桑已经坐直身子,视线扫到费奥多尔这幅模样,不知为何,本该是习以为常的日常,见惯了的侍官,雾矢格桑却觉得古怪。
就好像,他并不习惯费奥多尔的低眉顺眼。
他们是平等的。
为什么?
他是万人敬仰的圣子,是整个国家的统治者,为何会对一个身份卑微的侍从产生这种感觉?
费奥多尔是前不久才进入圣殿的,通过选拔得到在圣子身边侍奉的机会,因为人聪明,又合眼缘,于是被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纪录圣子起居言行的侍官。
“怎么了,殿下?”
费奥多尔见他迟迟不开口,于是问道。
“费佳,你……”雾矢格桑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想到违和感来源,他总觉得费奥多尔不该对他言听计从,因为眼前这男人是个极骄傲的存在:“我要早安吻。”
鬼使神差,他下了个命令。
费奥多尔只是一愣,随后毫不犹豫的应下,他俯身,向雾矢格桑的方向挪了挪。
“……”
在青年即将吻上额头的瞬间,雾矢格桑本能的侧身躲开了。
“殿下?”
“没什么。”
雾矢格桑摇摇头:“我饿了。”
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吗?
不对劲啊。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我马上通知下去。”
“不用你侍奉洗漱了。”雾矢格桑摆摆手,自己下了床:“我自己来。”
刚起身的费奥多尔愣住:“……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雾矢格桑没理他,已经走进了盈洗室。
青年趴在水盆前,捧了一捧清水扑在脸上,清凉干净的水驱散了他刚醒的朦胧。
但脑海中拿股违和感却愈发重了。
他看着水里的自己。
水波氤氲,模模糊糊的只能看个大概,长相秀美的青年脸边三道黑色鬼纹,双眼一只重瞳,一只细长,模样妖异,不似人类。
“我长这样吗?”
雾矢格桑呢喃了句,随后抬起手,摆放在盈洗室墙边的花瓶即刻破碎。
他这下是彻底发现不对劲了。
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种怪力乱神的力量。
凭着本能,雾矢格桑又成功将那只碎成十几片的花瓶复原。
地上凭空多出了一只小白花,那花有九片薄薄的花瓣,围着花盘绕了一圈,模样普通。
“好奇怪。”雾矢格桑并没有去捡那朵花,而是又破坏修复了一对花瓶。
这次,地上出现的是一只生着猫嘴的怪异生物,大概兔子大小,长着一对獠牙。
雾矢格桑蹲下来,伸出手,直觉告诉他,这突兀出现的小家伙不会伤害他。
猫嘴小动物跳过来,蹭了蹭他的手,果然没有敌意。
‘嘭’
听见内面有东西破碎的声音,费奥多尔急切的推开门 :“殿下?”
他看见那只凭空出现的小东西,瞳孔一缩:“躲开!”
雾矢格桑没动,反而将它捧到手里,声音很平静。
“费佳,你是谁?”
费奥多尔愣住了,他神色急切,焦急的看着雾矢格桑手里的陌生怪物:“您在说什么?快把那东西扔掉,会伤到您的!”
雾矢格桑对他的话熟视无睹,继续说:“我记性很好,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很完整。”
“但偏偏是这份完整,才让我觉得奇怪。”
“就好像我不该记的这么多东西一样。”
“您的意思是,不记得我了?”费奥多尔皱眉,他不敢轻举妄动:“殿下,您怎么了?”
“我记得你。”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