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迷雾中。
苻绫正抱头坐在地上,听到谷悬月的声音,抬头一见师父来了,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朝谷悬月跑去,扑进他怀里蹬着小脚往谷悬月身上爬,边喊道:“师父,我不要被大师兄吃掉,呜呜呜。”
折腾了一晚上,快到黎明时苻绫才停下啜泣重新睡下,只不过一双小手依旧紧紧抱着谷悬月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放开。
昨日这小崽子还兴冲冲地跟他说明日拜完师后要搬到自己的宫殿住。
一番变故,恐怕好段时间都不会再提此话。
想到今日大典事宜,谷悬月化出一个软绵的玩偶让苻绫抱着,起身下床整理衣袍,走出魔尊殿看到三名弟子皆等候殿外,目光往舒云卷身上扫了一眼,舒云卷默默将视线移到另一旁。
“自己去领罚。”
大好的日子,谷悬月不愿动武,说罢,视线落在站在最前方,狐裘青衣,墨发及腰的男人身上。
男人鹤骨松姿,容貌妍艳,鬓角碎发下探出一截白狐银饰,半数长发以银簪高束头顶,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却并不媚态,反而眉目清寂,透着一股冷意。
这个孤傲雍容的男人,便是谷悬月修无情道的大弟子,本体九尾白狐。
但因为种种原因,那九条尾巴,如今只于一条。
也是他,让苻绫半夜啼哭不止,噩梦不休。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
见谷悬月阴嫠的目光落在身上,岑折枝拱手道:“师尊。”
谷悬月落下一句:“随你三师弟一同去领罚。”顿了顿,续道,“还有,没事不要出现在你小师弟面前。”
前半句岑折枝不问缘由,直接应了“是”,而对后半句,岑折枝顿了很久。
神识探过魔宗,收到邀请函的宾客都已在这三日里陆陆续续到齐,谷悬月正要进去给苻绫穿戴好,却听到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柳芊泽。
柳芊泽对自家师尊的审美十分了解,不想小师弟在九州那批身份极高的来客前依旧穿得花花绿绿,打扮得像个小姑娘,便顶着魔尊释放的威压开口:“师尊,今日让弟子来吧。”
谷悬月凝视她片刻,同意了。
苻绫半梦半醒被柳芊泽抱起,嗅到那袭香气,黏黏糊糊地搂着柳芊泽脖颈,小脸贴着她的面具蹭了蹭,奶音软软地喊:“师姐。”
若大牛头他们在这里,必然又是一阵毛骨悚然,上一个碰到柳芊泽面具的人,整只手都被剁了下来,搅成了肉泥喂狗。
然而柳芊泽却只是僵硬地压了压面具,避免苻绫将面具蹭歪。
“小师弟,该起来了。”
“呜,能再睡一会儿吗,就一小会儿?”
柳芊泽毫无原则同意了。
抱着苻绫许久后,柳芊泽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进来的目的,似乎不是抱崽崽的。
可苻绫睡得太过香甜,她舍不得将之吵醒,便动作轻柔地在不醒些苻绫的前提下给他换上云锦缎衣袍,慢慢梳顺长发,苻绫还是迷迷瞪瞪醒了。
醒来第一句便问:“师姐,仙人哥哥今天回来吗?”
“仙人哥哥是谁?”
“就是”苻绫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变小药丸存在太久没解开,导致他的习性和心智越发偏向小孩,艰难地形容,“就是住在凌霜宗一座高高的山上,那山上只有仙人哥哥一个人住。”
“好可怜,没有人跟他一起住。”
柳芊泽嘴角抽搐了下,若她没猜错,小师弟说的应该是司胥仙尊?
“师姐不知。”柳芊泽虽不想打击苻绫,但也不想苻绫为了仙盟的人牵肠挂肚,“司胥为上三洲九盟的仙尊,寻常是不可离开上三洲的。”
就如魔尊,寻常不可离开下三洲。
中三洲的人间帝王,也不可离开中三洲。
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苻绫肉眼可见地萎靡,叹了口气:“可是上次离开时,我跟他说有空来找我玩,他点头了的。”
想到上次跟仙人哥哥没说完的话,苻绫清醒了些,转过头眼巴巴地问二师姐:“师姐,你知道怎么解道侣契吗?”
柳芊泽瞬间精神一震,眼神肉眼可见犀利起来:“跟谁?”
苻绫被她看得心虚不已,小声道:“我有一个朋友”
柳芊泽:“”
“我那个朋友,他不小心跟人解了契,他想偷偷解开,当作无事发生。”
柳芊泽:怎样的不小心才能跟人把道侣契都绑了。
苻绫期颐地看着柳芊泽:“师姐你知道怎么解吗?”
他从夫子那借来了好多书翻看,都没找到解契的办法,都说结了道侣契,除非一方违背解契时说的誓言,否则永不可解。
一旦结契,永生为伴。
可是苻绫绞尽脑汁,都不记得自己在结契是说过什么誓言。
柳芊泽被苻绫期颐的目光看着,否决的话再说不出口,她仔细思索后,说道:“倒是有一个法子。”
苻绫圆溜溜的琥珀眸一亮。
柳芊泽咳了一声,面具下的脸颊浮起微红:“把他杀了,就解决了。”
苻绫:“”
qaq,二师姐也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