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王府家宴后的第三天,君泠派人到苏府。
“公主近日身体不适,很想念姑娘,派奴婢来接她入府一趟。”来的是公主的贴身婢女春月。
按理说公主府的下人都比寻常百姓要高上几等,春月在娟娘面前却礼数周全,虽不如在公主面前,却也异常恭敬。
娟娘坐在那里安然受了她一礼,让她稍等片刻,着丫鬟去叫善柔,才发现她已到了门口。
“公主想见你,”娟娘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明晃晃地暗示她若不想去,娘便帮你回绝。
一心护着她的家人,她也要尽全力护她们周全。
善柔走到娟娘跟前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转头对春月说:“姐姐稍坐片刻,容我收拾收拾。”
“是。”春月恭敬地福了福身。
善柔回到自己的闺房,从妆匣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放进怀中,又让紫槿多准备了些随身衣物。
她有种直觉,她会在公主府待上一段日子。
刚走出房门,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便扑了过来。
善柔一只手拎起它,将它抱在怀里。
“苍耳,你胖了!”
小家伙埋头在她怀里蹭了蹭,抬起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
踏秋那天,它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进了马车,到家才被丫鬟发现,善柔见它乖巧又可怜,便收留了它。
可是它实在太黏人,善柔走到哪儿,它便跟到哪儿,睡觉也跟着。它每次进门,她便将它拎出门外;它再进门,她再将它拎出去,如此这般几次之后,它终于认命了,却夜夜守在门口不肯离去,善柔无奈,只好让人把它的窝安置在她的门口。
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养着,它渐渐恢复了元气,毛发也有了光泽,两只耳朵上的白毛更加漂亮,善柔便给它取名苍耳。
她被人掳走那两天,它特别焦躁,她回来后便与她形影不离了,现在见她又要出门,便要跟着去。
“苍耳,我要出门几天,你乖乖呆在家里不要淘气。”她轻轻顺着它后背的毛发,光光滑滑的,似乎更厚实了。
苍耳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善柔笑着用前额蹭了蹭它的额头:“不许再抓鸟了听到没?”
槿园原本有许多鸟儿栖落,如今都被苍耳吓得只敢落在竹园的竹子上了。
苍耳呜呜两声,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
善柔将它抱进窝里,带着紫槿便走,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到苍耳果真乖乖地蹲在窝门口望着自己,心里一暖,真是个通人性的小家伙。
君泠行事向来张扬,派了辆华丽的马车来接她,生怕别人不知。
善柔望着马车亮闪闪的配饰,默默叹气。君泠这是在逼她做抉择,只是对她的脾气似乎有什么误会,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自以为是。
她淡然一笑,掀帘入内,却在马车行至竹园时忽地掀开窗口的锦帘向外望去。
竹园的大门紧闭,依旧纤尘不染。
金色阳光洒在门上,恍恍惚惚,不似人间。
那天她的态度很坚决,言彧便没有再拦着,后来也没再提这事。明知她此去极其凶险,他却只是象征性的阻拦了一下,连担忧的神色都没有再露一个,她的心中不禁涌起淡淡的失落。经过了抢亲一事,她以为他们两个已经不只是合作伙伴这么单纯的关系,总该生出了些许别的情意了吧?
可他看上去似乎......
她沮丧地叹了口气,她太失败了。
马车驶过竹园向前行去,善柔放下锦帘,闭目养神,没看到竹园大门后一袭白衫一闪而过。
紫槿体贴地将一个软垫放在她腰后,这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紫槿,这些天你需多警醒些。”善柔眼未睁,轻轻说道。
“是,主子。”紫槿恭敬地应道。
善柔没再说话。
虽然已入深秋,公主府依旧草木葳蕤,百花争艳。
善柔被安置在洛玉阁,春月说公主在会客,让她带她四处逛逛。
君泠一般宿在主院,瞻玉楼位于东侧院,西侧院以前曾是驸马的居所,五年前驸马病逝,西侧院便一直空着。
春月如是说。
东侧院用来招待贵客,常年打扫得十分干净,院里亭台楼榭,玲珑别致,疏密错落。
君蚕国主一共生了五个孩子,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长子早逝,膝下只剩了胤王一个儿子。三个女儿里,他独宠二公主君泠,把其它两个女儿外嫁,唯独把君泠留在身边,还在君蚕国为她建了最豪华的公主府,比胤王府占地还要宽广,这也是胤王看她不顺眼的原因之一。
这两年老国主病重,越发的依赖君泠,每日里都要她陪着用饭,晚上也要她陪着才能入睡。
胤王背地里常说他病糊涂了,错把君泠当成她的母亲姝华王妃了。当年姝华王妃宠冠后宫,却在生下君泠的第三年在御花园赏花时被天上落下的一块巨石意外砸中,不治而亡。老国主查了许多年,把后宫的妃嫔全部斩杀了个干净,朝中也动荡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君泠慢慢长大,越发出落得像她的母妃,他才不像前些年那般疯狂。
胤王的母妃就是被老国主发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