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阿谀奉承的人云倾见的不少,像宋远慕这样连奉承都能表达得如此虚伪的,却是少见至极。云倾觉得他虽然有所收敛,但本身仍然是傲气的,是不服她的。
如此抵触她却不主动退婚,反而还敷衍着来见她,心里一定有自己的小算盘。想让这种人听她安排,不是一般困难。
云倾放下茶杯,虚弱的语调柔且轻飘:“早听闻宋大公子嘴甜,擅长讨人欢心,今日得见,果然如此,连本宫都差点心软了。你还有什么本事不如都使出来瞧瞧,若能让本宫展颜,以后就不用站着了。”
“草民愚笨,对您只有一片赤诚,所言所行不过随心尔。但往者不谏,既已惹您不悦,领罚也是应该的,不敢对您造次。”
本来让他站着用膳是云倾的“规矩”,从他嘴里过了一道却成了“罚”。
云倾现在才是真的不悦了,手指摩挲着杯檐:“不瞒你说,近日本宫的几位蓝颜知己都不知是怎么了,心情不佳,还总闹脾气。本宫想到宋大公子风流多情,应该对这种场面得心应手,所以才想请你支支招呢。”
话本里写过,风流的男人往往双标,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太放丨浪轻浮,云倾偏“浪”给他看看,反正皇帝也说了她可以再纳男妾。他若不满,直接去退婚倒是省了麻烦,他若不敢退,心里也不可能没意见。意见多了,还怕闹不大么。
宋远慕听了微微蹙眉,为难道:“食色丨性也,君子好丨色而不淫。草民生性老实保守,平日里多情,也不过是种小小的爱好……”
云倾故意打断他:“哦,那你的意思,本宫与知己之间是不君子,是不老实,是不保守了?”
“草民绝无此意!是草民迂腐,过不去心里的坎,实在……”宋远慕语气悲怆,“实在对动手调丨教男人没有经验!也没有兴趣!”
云倾:?
调,调什么?他在说什么?
回过神来,云倾粉腮已经染上红云。
宋远慕这好色的变态,怎么什么胡言乱语也敢往外说,故意的吧。他不想要脸,她还要呢!压下想骂人的火,云倾冷眼瞥向身侧的青柠,不必出口吩咐,青柠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当即领着其他人退下,守在了殿门外头。
“宋大公子,又没旁人,你不必弄些弯弯绕绕遮遮掩掩,心里有什么话不如直说。”
宋远慕认可地点头:“既然如此,二公主,那草民就直说了。从小到大,草民不论身心都不喜欢男人,还请您见谅。”
云倾蹙眉:“谁管你……”
“草民试过了,真的不喜欢。”
“你试……”
“男人也有面相貌美,姿态优雅者,但做起事情来还是太晦涩丨生硬。”
“做?……”
“他们动作往往也不够灵活,相比起来,至少对草民来说,还是女人更好。”
“你!……”
云倾已经懵了,半天也没说句全乎话。
宋远慕的话她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没有。总之她脸颊滚烫,好像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羞耻至极:“不是,谁问你这些了!”
她说的蓝颜知己确实是面首的意思,但对男女□□她又不懂,话本里也没写过拉手拥抱往后的内容啊。哪想到宋远慕上来就这么荤,脑子里全都是龌龊的东西,下流!生生把话题给带歪了去。
宋远慕故作茫然:“二公主与他们难道不是因为房丨事不合?”
房……
房你个头!
“闭嘴!”
以手扶额,云倾突然觉得头疼。这种发展方向让她始料未及。
“公主,公主!”外头青柠突然匆匆忙忙跑进来,“圣上回来了!”
通常皇帝找云倾都是说来就来,没有通报。青柠出现,说明皇帝已经快到门口了。云倾不想在皇帝面前讨论此事,拿起茶杯,打算冷静冷静,不再说话。
可宋远慕不知情况,以为皇帝一来一走都在云倾的安排之中。
他这人的确高傲,且敏丨感多疑,锋芒难掩,生怕自己在别人手里多吃了亏。他虽不知她具体打算,但也明白,她不满意彼此的婚事,肯定是想让他去退婚。
可他又不傻,谁没事儿会往皇帝跟前送人头呢。
心思一转,肚子里的坏水直咣当,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扯着脖子喊道:“草民身份卑贱,拢共也活不了多久,自知配不上您!您若要宠幸旁人,草民绝不会有任何异议,就算您要让草民退婚,草民也没有半句怨言!只求您,只求您大发慈悲!不要为难宋家,草民愿以死谢!……”
“罪”没说完,宋远慕猛地一抽,像喘不过气来似的,仰头晕倒在了地上。
倒下的瞬间,正好被皇帝看了个完完整整。
“噗……”云倾刚喝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玩儿她呢是吧。
……
等待宋远慕清醒的空档,云倾静坐亭中。
亭边四角悬挂着高而厚重的纱帘,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简直像在高调地向外人宣告——这里坐着云封的二公主。
她闭目凝神,正在听暗卫用传音向她汇报昨夜的情况。昨夜又一起命案,发生齐烟镇郭家庄一户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