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微惊,不由停下了脚步。
她想起原身跟古靖可以算得上青梅竹马,自打她来了,对古靖的态度的确变化很大,也难怪古靖会觉得不对劲。
她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解释,只好保持沉默。
古靖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了,望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苦涩。
“都是我不好,你生病的时候也没去看你……”他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再没了往日嬉笑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想着沈爷爷和沈大叔都会看病,就没去打扰你……我爹,也不许我去……”
沈清只顾想着借口,一时没注意到古靖说的最后一句话。
“古靖,我没怪你,只是咱们都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了……”沈清字斟句酌地说道,“而且,我真的有事在忙,你也看到了,我今儿还买了好多书呢!”
她编柳条,做糖,做口罩,古靖都是知道的,沈家有多穷古靖很清楚,自然也知道沈清为什么要这么努力赚钱。
见沈清这么说,古靖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忙说道:“我听沈爷爷说了,你要学医是不是?我会帮你的!”
见他这么热情,沈清忍不住想笑:“你能帮我什么?”
古靖眉毛一扬,很认真地说道:“我要是生病了可以找你开药,对了,你还可以给我把脉啊!”说着当真伸出胳膊来。
见他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沈清不禁弯起了嘴角。
“你想得美!快走开,我还得回去吃饭呢!”
见沈清终于笑了,古靖才放了心,也跟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站在院门外,看着沈清脚步轻快地进了沈家。
他不由想起那时候沈清生着病,沈家却无钱医治,他急得不得了,便想要去庙里偷供品,换些钱来给沈清买药。
那一夜他在供桌底下藏了许久,到最后却也没下手,而是出来伏在神像前叩首祝祷,只求沈清能病体痊愈,长命百岁。
结果他半夜回到家,先是被寻他许久的古半仙打了一顿,接着就听说沈清的病已经好了,当时给他高兴的,连身上挨打的地方都不疼了。
幸好他那天没有偷供品,菩萨保佑,清儿终于好了!
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趁着家里人都在,沈清便说了几件事给大家听。
头一件便是今儿她买的那些书,她要求沈敬德和沈万山跟她一起学。
沈敬德自不必说,下午看见那几本书,脸上的笑就没止住过,连一向视为宝贝的小破本都丢在一旁了。
这几本书他做药童的时候就听说过,现在被真真切切拿到手里,他如何不高兴?
沈万山倒是面露为难,看着沈敬德和沈清充满希冀的眼神,他吭哧了半天才小声说道:“可是,我不认识多少字啊……”
沈敬德自己就是个偷师学艺的,后来对医术又爱又怕,再加上身体和心理等各方面原因,对沈万山更是疏于教导,是以沈万山只知道自己手里那几个小偏方和一些药材的名称,其他的都是半知不解。
沈清闻言绝倒,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时代真是太难了!
好在沈家还有下一代,沈清接下来就宣布了第二件事,要求沈平和沈武一起去隔壁林家教馆上学。
这话一出,在饭桌上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沈敬德激动得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前几日他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赚到钱送小武儿去上学,这才几天的功夫,清丫头就把这事儿办成了!
沈齐氏则是又惊讶又诧异。
“上学?还是他俩一起去?!这得花多少钱啊!”沈齐氏一想到钱,只觉得都快上不来气了,“清丫头,我听你爷爷说你卖口罩赚了些钱,可钱也不能这么花!咱家这日子还没过明白呢……”
沈魏氏也表示不同意:“清儿,你奶奶说得对!有让他们上学的那些钱,咱们一家人多喝几杯……不是,多吃几块肉不好吗?!再说小武儿都七岁了,能干不少活了!多少孩子四岁都能掏烟囱,下煤窑了!”
这话沈万山不乐意听了:“你又在那儿瞎胡沁!没听人说吗,‘死了没埋’是撑船的,‘埋了没死’是挖煤的,好人家谁会让自家孩子去挖煤!?你就认得钱,就不怕孩子丢了小命!?”
沈魏氏被当众抢白了一顿,羞恼道:“你说啥呢?就你疼孩子,难不成我是后娘?要不是你没本事……”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沈清忙说道:“爹,娘,你们别吵了,我这里有钱,让大平和小武去读书吧,这个家我养得起。”
这话一出口,沈万山和沈魏氏齐齐羞惭地低下了头。
让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养家,说出去他俩就丢死人了。
沈武一头雾水,看看众人脸色各异,小声问身边的沈翠:“二姐,啥是上学?”
他声音不大,家里人却都听到了,一时间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沈清看着沈武,温和地说道:“你看见隔壁林家没有?他家就是教馆,你每日去教馆里跟着先生读书,识字,听先生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沈武一听原来是这回事儿,登时不干了。
“我才不去呢,搁屋里一坐坐一天,多没意思!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