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嫣然是丞相府嫡女,早已过了出嫁的年纪,这些年王相始终不曾为她张罗婚事,其心思早已昭然若揭。
王相是想让王嫣然入宫。
三年前帝后大婚时,他便曾带着几个大臣以“皇嗣凋零”为由,进谏帝王纳妃。不过那时年轻帝王眼中都是皇后,根本不以为意。
眼下情况不一样了,帝后三年无所出,即便是帝王不急,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
王相一早便做了准备。
只是,王相能看到的机会,其他大臣也能看到,苏暮雪虽久不出宫殿,但对正曦宫外的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朝臣们都在争抢着让自家的女儿进宫为妃,以便为家族眸利益。
“王姑娘说的什么话。”苏暮雪轻笑道,“劳你服侍陛下,本宫还有些过意不去。明玉,给王姑娘赐座,对了,把新摘的果子拿来些,让王姑娘尝尝。”
王嫣然坐下后,抬眸打量了眼苏暮雪,外界对她的传说很多,说她聪慧美丽性情温和,说她隐忍,皇家别苑三年伴君侧,不离不弃,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说她性情纯良,学识渊博。
说她是天下女子的楷模。
那些传说里面,几乎都是夸奖,王嫣然也很好奇,皇后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今日一见,似乎和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她没看出她聪慧,倒看出她有些怕事,连她的挑衅都不敢驳斥回来。
父亲说的对,这样的女子怎堪为后,还是她…更适合。
王嫣然端起明玉递上的茶杯,含笑道:“谢皇后赐茶。”
眼睑半垂,低头去喝时,发生了让人始料未及的事。
“啊——”王嫣然手一抖,茶杯里的茶水倾泻出来,悉数洒在了她的长裙上,茶水有些烫,王嫣然叫出声,一张脸白成了纸,抖着唇,道,“皇后,这这是何意?”
苏暮雪挑眉示意明玉去看,明玉走前上,执起王嫣然的手低头看去,正好看到她食指上被针扎出的小孔,上面冒着血。
王嫣然挣脱开,红着眼眶站起身,“纵使皇后娘娘恼臣女昨夜伴驾,也不应该这样对臣女,不是臣女要留宫的,是是陛下他——”
话还未说完,有声音传来,“陛下到。”
随即有人走进来,来人着一身明黄龙纹袍服,玉带束腰,头戴金冠,日光映出他的五官,眼睫纤长稠密,眼眸如墨染,眸底清明无波无浪,看不出一丝异样的神情。
他像是凑巧前来,步子迈得不急不慢,双手负在身后,日光在他身侧漾开,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影。
世人都说当今陛下芝兰玉树清风霁月,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这样一看,确实如此。
苏暮雪缓步上前,提起群裾,屈膝要拜,以往这种情况萧安辰都会拦住她,眉宇间含着笑意,要她免礼。
今日不同,他手一直负在身后,脸上表情淡淡,什么也没说,看着她屈膝跪下。
苏暮雪早年在皇家别苑时,为了救他,膝盖受过箭伤,医治不及时落下了病根,每到湿气重的时节,膝盖便会针扎似的疼。
疼起来,全身冒冷汗。
严重时,那段时日便不能行走。
萧安辰知晓她身子,曾亲口说过免她行跪拜礼,宫里上上下下都知晓,今儿帝王没出手拦着,意思已很明了了。
曾经的那些都不算数了。
如镜花雪月般,一去不复返。
苏暮雪双膝跪在地上,地凉且硬,膝盖处传来不适感,她脸色渐渐变白,明玉跪在一旁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见她身子不稳,心疼得不行,牙一咬,心一横,头抵在地上,“陛下,娘娘身子不适,她——”
“陛下在这岂容你多嘴,”苏暮雪出声打断,呵斥道,“掌嘴!”
苏暮雪自入住正曦宫那日起,三年里从来没有对责打过内侍宫女,这还是第一次,当着帝王的面出言训斥。
明玉眼底含着泪,抬手打上自己的脸。
苏暮雪不忍去看,头偏了些。
“啪啪。”声音回荡在前殿中,惊了廊下的蝴蝶,蝴蝶挥动着翅膀朝远处飞去,萧安辰眸光游走间落在海棠花上,花儿随着风招展,让他想起了什么。
“好了。”清冽低沉的声音悠悠传来,萧安辰倾身向前扶起苏暮雪,看着她惨白的脸颊,眉梢若有似无动了下。
没了昔日的关心,话语都显得凉薄,他松手衣袖一甩,“正曦宫的人越发没规矩了。”
刚刚起身的苏暮雪腿一屈,要再拜,“都是臣妾教导无方,是臣妾的错。”
这次萧安辰拦住了,把人拉起来,拍拍她的手,“皇后就是太纯良了,她们才敢如此放肆,不如送内廷去问话。”
内廷是专门为了惩罚犯错的宫人而设置的,但凡送去内廷的人,多数都会死在那里。
据说,那里有最严苛的酷刑,手段极其残忍。
苏暮雪珍视正曦宫里的所有人,怎么舍得让他们去内廷,“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以后定当严加管教,求陛下饶恕。”
萧安辰要的就是苏暮雪听话,见她脸色都吓白了,还一再讨饶,便松了口,“下不为例。”
“谢陛下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