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摸索手机的时候,路上的积水几乎浸透了他的指尖,雨水顺着发丝滑落到鼻尖上,肩膀已经被雨彻底淋湿。
傅闻洲本就有轻微洁癖,只能强行抑制住那份不适与烦躁。
他的起点太高,风光的时候几乎人人谄媚巴结,等到跌落神坛了又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他最受不了的是眼睛瞎了之后,旁人用那种带着怜悯的异样眼光去看他,言语间更是可惜和悲悯。
那种目光和语气几乎都要将他刺穿。
就好像他真的是个以后都只能仰仗别人的废人一样。
手机被轻轻塞到他手里,指尖被一一只温软的小手触碰到,傅闻洲才忽地抬起头来。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四周雨声依旧,却没有雨点再落下来。
不用开口都知道,对面为他撑伞的是沈知意。
傅闻洲从小就用这个牌子的洗衣液,他喜欢这种浅淡的薄荷味,总有种清凉干净的感觉。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知意身上也逐渐有了和他一样的味道。
面巾纸被撕开的声音传来,沈知意从里面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你的手湿了,要不先擦一擦。”
傅闻洲没接,微微垂下头,残留的雨渍从发梢滑下,啪嗒一声滴落到地上。
“烟花晏结束了?”
声音闷闷的。
“应该没有吧。”沈知意仰起头朝半空看了一眼,“今天下雨,估计放不了吧。”
果然,只有结束了或者放不了才想起来他。
“嗯,谢谢。”
语气里满是生疏,傅闻洲站起身,抽出盲杖往前方走去。
沈知意打着伞,匆忙跟上他:“下雨了,你别走这么快,我跟不上你,回去要感冒的。”
傅闻洲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他没有回头,也没应声,继续朝前走去。
沈知意也意识到,他大概是生气了。
“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今天确实是有点事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本来以为图书馆关门了你就走了,刚刚遇到项楠她才说在这遇见你了。”
他微微侧头:“什么事?”
沈知意抬头看着他,小声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和周正在一起?”
沈知意犹豫半晌,还是嗯了一声。
不就是准备和周正一起看烟花晏吗?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
傅闻洲停下脚步,微微蹙眉,脸色很不好看,语气生冷僵硬。
“你知道周正是什么人吗?就和他走得这么近?”
沈知意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傅闻洲会忽然这么生气。
“什么人?”
大概也没想出什么形容词,他语气多了几分烦躁。
“反正他不适合你。”
沈知意慢吞吞的哦了一声,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那你呢。”
傅闻洲目光顿了一下:“什么?”
沈知意耳根泛着些微红,试探性的开口,“那你适合我吗?”
气氛又安静下来了,沈知意垫着脚尖为他撑伞。
抬眸间正好能看见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好像比从前又黯淡了几分。
眼睫垂了垂,眼底多了一片浅淡的阴影。
“我比他还不适合。”
一开口,声音竟有些暗哑。
“为什么?”沈知意下意识的问。
“这么好的耐心放在什么地方不好。我莫名其妙凶了你那么多次,平时还这么麻烦。”
傅闻洲喉结上下滚了一下,有些无力,“沈知意,你没脾气的吗?”
“我不觉得你凶。”沈知意眼眶忽然有些泛红,说话轻轻的,“你现在明明已经越来越好了,有目标有喜欢的事,你一点也不麻烦。”
沈知意从来都没有觉得他会被这样的挫折打败,他骨子里还是从前那个满身傲骨的少年。
他只是需要些时间。
傅闻洲冷嗤一声,唇角牵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目标?他哪来的目标。
天天避开人群,藏在图书馆里躲避旁人的目光就是他的目标。
他也不是喜欢什么播音作曲,而是各大学校里根本就没有能容纳他的专业。
就连勉强挤进s大,也是他比别人高了至少三十分的成果。
要说这姑娘真笨呢。
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他。
眼睛瞎了,脾气还差,被当成笑柄传遍a市,还逃避般的跑了这么远。
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傻子才会喜欢他。
傅闻洲之前对沈知意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他是爷爷家隔壁的小姑娘,甚至不知道半学期了都不知道她也上了附中。
他真正对沈知意有些印象,还是某次打完球回来,看到沈知意被几个衣着浮夸的女孩围堵在球场角落的那一次。
面对这么多女孩的咄咄逼人,沈知意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
平日里傅闻洲从不管这种闲事,这天却莫名来了些兴致。
她手中的mp3被摔碎的一瞬间,一个篮球“砰”的一声砸到几个女生身旁的墙壁上,又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