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太子东宫。
“殿下,相国公密信传来了。”
刘二从院子门口快步而来,携着一身风雪。
屋檐下,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单薄黑衣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冬日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薄唇紧抿,凤眸微眯,接过了刘二呈上来的信封。
刘二抬头,嘴唇张合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快步进了房中,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件银狐白斗篷。
“殿下,天冷了,多穿点吧。”
刘衍没有作声,垂着眼把手中展开的信纸按照折痕重新折叠,刘二看了看刘衍的脸色,壮着胆子小心翼翼把兜风披到刘衍身上。
“大雪来势汹汹,打了众人个措手不及,汉国万里河山,受灾受难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只有荆州知府呈上帖子阐述民情。”
刘衍眼含不屑和冷意,声音似是寒冰。
是打肿脸充胖子,维系明面上的好看,还是真的不在乎那些百姓,不在乎他们是死是活,汉国官吏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不作为的人几乎是占了一半之多。
欺瞒天家,玩弄天子,视人命如草芥,汉国不需要这样的人。
刘二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是没有资格说话的。
他知道自己的殿下,十年西凉,没有一日不是在思念着汉国
,思念着长安,这么一个心系百姓的人,面对这般的事情,一定是怒火冲天吧。
良久之后,他听见站在自己前面的殿下低声开口:“去找父皇。”
“这个时候,官家应该是在和六皇子下棋着吧。”刘二快速在心中算了算时间,看着刘衍小声道。
每天散朝之后,官家处理完公务,总是要和六皇子来一盘,父子俩其乐融融,倒是衬得太子像是个局外人。
说实话,他替自己殿下心疼啊,西凉十年终于回来,可早已是物是人非,皇后没了,宜妃执管后宫,除了皇后的头衔之外,她所住所用的规格哪一个不是按照皇后的排场来的,最让人寒心的是,皇上对在西凉十年换去两国近十年安宁友好往来的太子视而不见,眼中只有六皇子,也是偏心六皇子。
这算什么事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要不是身出皇宫,刘二真的想骂出来,他家殿下凭什么啊!
“下棋?”听到刘二的话,刘衍微微一笑,“走,去瞧瞧。”
听不出喜怒的情绪往往才是最危险的,刘二不敢再说,跟在刘衍身边大步走了出去。
在离荆州城还有几里路的时候,楚极泰让人快马加鞭给楚家送去了一封信。
楚泽复身穿厚重斗篷,端坐马背之上:“爹,为何不要我去?
”
这送信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他包揽的,这突然传了个小厮下去,还真是不习惯。
“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马车里的楚极泰掀开窗帷,和楚家兄妹酷似的一双眼睛微微睁大,直视着楚泽复。
“爹你有事直说便好。”楚泽复不以为然,没有放在心上。
楚极泰却是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看似犹豫了起来,楚泽复好奇了,又催促了一遍,“爹,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我想说……”楚极泰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你爹这次高升你也看到了,以后就是相国公了,这不管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不光是我要,还有你娘你妹妹,你祖母,我们家中人都要严以律己,不能出现任何的偏差,被人给抓住把柄……:
楚泽复听着皱眉,这些废话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他小的时候楚极泰还是个小小的文官,也是这样叮嘱家里人的,真是的,你一个小小芝麻官谁能看进眼里去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相国公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就算是楚极泰不说,他们家里人自然也会自觉实施。
“……我想说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我还没回来的时候,家中你的二妹妹和四妹妹已经入宫参选秀女,这也算是我们楚家人进宫让官家安心
了,既然如此,我就觉得没有必要让阿玉也进宫了,一来是我们楚家人已经在宫里的人够多了,我怕别人说我们家是想要在各方各地都要独揽专权,二来呢,我也是不舍得你妹妹进宫,所以我就想着要不然在去长安之前先把你妹妹的亲事给定下来?”
听到楚极泰的话,楚泽复舒朗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给阿玉找个亲事是肯定的,要是真的要进宫,不光是你舍不得,我还舍不得呢,娘亲和祖母就更不用说了,祖母把家交给阿玉,这得是多么看重阿玉啊,前段时间外面还有人传言,说是祖母不舍得阿玉出嫁,想给她找个入赘女婿呢。”
楚极泰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啊!”
“什么?”楚泽复怔住。
“就是不知道那沈镇南会不会同意啊。”楚极泰摇头道,要是让沈镇南入赘做上门女婿他都不相信,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爹?你也相中沈镇南了?”楚泽复打马靠近楚极泰马车,压低声音神秘问道。
“我中意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听你妹妹的意思!”
“这事简单啊!我瞧着阿玉也中意沈镇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