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被他这语气冻着,一时不知道回什么的苏糯眼帘微垂,软乎乎地应了一声。
那头的沈屿成绷成直线的唇最终破出一道缝,漏出失言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戳了下桌上的不倒翁,看着它东倒西歪漂移的样子,气也跟着顺了些。
在它即将撞到放着千纸鹤的小玻璃瓶时,被他的食指轻按住。
长腿一蹬,椅子向后滑动,沈屿成慵懒地翘起腿,侧眸看向落地窗外的院子。
泳池的水被晚风吹起波澜,在月光,还有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清澈,波光粼粼。
有点像苏糯心虚时的眼眸。
现在多半也是这样吧。
指尖轻扣膝盖,沈屿成似笑非笑地道:“你这么惜字如金,学什么文科?”
刚拉开抽屉,准备将木盒拿出来的苏糯点了点上面的小锁,看着它摇摇晃晃,听着那细微的声响,小声嘀咕道:“那你的数理化这么好,怎么不学理科?”
“先来后到,不懂?”身体前倾,拿起那瓶千纸鹤,沈屿成又有点不爽。
下午她不回消息,剩下几颗糖吃起来也索然无味。
白白浪费。
迟到,不告而别,苏糯,再来一次你就完了。
“我后来睡着了,回你消息的时候也还没完全醒……”说到最后,苏糯捏住晃悠悠的锁,心虚地耷拉下眼帘。
清澈的眸光有些闪烁。
“那你还挺能睡,”沈屿成开始摇晃瓶子里的千纸鹤,嗓音清凉,“到现在都没醒,我是不是该合理怀疑物种差异?”
“物种”两个字,他刻意放慢,咬重。
电话那头传来苏糯变得深长压抑的呼吸声,紧跟这是抽屉合上的细微响动。
“你是学神,神可以不睡觉,不吃饭,只学习,我们都是普通人,当然有差异……”
气鼓鼓的苏糯难得和沈屿成抬了一次杠。
瓶子放回桌上,掌心轻按住,沈屿成低笑一声,磁性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听着竟有一丝柔和。
“苏糯,先不说是不是,神要真活成你说的那样,不如当人。”
不吃不睡,毫无感情地学习工作,是不是神不知道,但绝对悲催。
后来的很多年,沈屿成想起这段对话,都只觉讽刺。
“说不定,神真的可以是这样的……”苏糯弱弱地辩解。
“你还要继续?”指尖轻扣瓶子,清脆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去,让那头的少女乖乖噤声。
“那你为什么不学理科?”沉默不到片刻,苏糯忍不住问。
这个问题其实从见到他的第一天,在升旗仪式上听到他获得的那些奖项开始,就盘庚在她脑中。
“我没兴趣深耕学术。”
抬头看了眼桌上的三个相框,沈屿成的眸光渐渐沉淀,显出几分不同于往日的深邃。
这些是他五岁,十岁,十五岁时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中的男人身形高大挺阔,戴着副银框眼镜,更显冷淡,不苟言笑。
而他旁边的女子纤瘦窈窕,面容姣好,五官明艳绝伦,眉眼间有着岁月积淀而来的成熟风韵,优雅贵气。
一个是醉心学术的天体物理学家,一个是手段高明,八面玲珑的京圈女王。
沈屿成结合了他们所有的优点。
但他没兴趣走父亲沈司理走过的路。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和母亲安韵在迁就沈司理对学术的热忱追求。
他因工作调到南城,他们就跟到南城,在这安家。
不过若非如此,他也遇不到苏糯。
电话那边的苏糯并不知道沈屿成的这些想法,她只是默默在心里流下了羡慕又酸涩的泪水。
大多数人选科是为了能最大化利用优势,考上更好的大学,而沈屿成,是因为兴趣。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不能比较的。
这样就不会有伤害了。
将玻璃瓶放回原位,沈屿成漫不经心地打断她啃柠檬,“这次月考要是数学低于140,我就重新考虑笔记的事。”
“知道了……”苏糯小声应下。
他们的通话到这也就结束了。
给妈妈回了电话以后,苏糯继续背书。
九点的时候,她将书包整理好,出去刷牙洗澡,回屋前又检查了门窗。
饶是如此,这一夜苏糯也睡得不太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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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第三次被沈屿成的笔戳过之后,苏糯强撑起酸沉的眼皮,努力盯着前面的黑板。
好在没过五分钟,下课铃就响了起来。
将作业布置下去后,陈圆红就收拾好讲台上的东西离开教室。
下节是体育课,教室里的气氛异常活跃,大家三五成群地聊着天,准备去操场,困得不行的苏糯显然有点格格不入。
她没什么力气地趴倒在桌上,如释重负地合上眼睛。
“苏糯,你是准备晋神?”盖上笔盖,沈屿成侧眸看了眼旁边乌黑的小脑袋,凉凉地问。
苏糯慢吞吞地侧过脸,浓密纤长的眼睫扇动着,勉强撑起条缝,嗓音也带着软软的倦意,“什么……?”
“当不了学神,改当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