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出来了Z怨恨和无边的阴毒。
他往后一退,于是就掉下了万丈雪原当中。
在坠崖的那一刻,朝太初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是你的生身之父!你以为我死了,你不会留下心魔么?!”
他大笑了起来:
“我会日日夜夜地纠缠着你,叫你睁眼闭眼,都是我的死!”
……
一时间,大雪纷飞中,全是这疯魔一般的声音在不停地回荡。
她看见了很多的幻象——那是朝太初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给她留下的东西。
那个的幻想里,年轻的朝太初抱起了小岁岁欣喜不已,把她举起来逗得她咯咯直笑;他也曾上街寻遍小巷,只为给她带回来一只小小的拨浪鼓;他也曾经在听到预言的那一夜,成宿成宿地不眠,熬得双眼通红……
他还曾犹豫过、后悔过;也曾在送她去死的那一刻,有过片刻的心软。
毕竟他也是人,他是个坏人,却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那样坏,他也曾在她受伤后,悄悄在窗外看她。
他也过偶尔的父爱,哪怕就像是天边的流星一样短暂。
最后的最后,这些幻象全都变成了他坠崖时死死盯着她的双眼——
“你以为我死了,你就不会留下心魔么?!”
断崖雪原之上,她的白衣被吹得的猎猎作响。
原来你记得啊。
记得小时候她很喜欢小兔子的糕点,记得她缠着他叫爹爹,记得她小时候喜欢的拨浪鼓长什么样子。
你看,他原来都记得的。
他也许有过些微的爱,些微的慈父心肠,也曾短暂地疼爱过她这个女儿。
但是这种人的爱,就像是个笑话。
也是他,把兔子糕点碾碎在鞋底,对她说“是你害死了你的娘亲”,也是他说,“卑贱的凡人之子,哪里配做昆仑剑宗的少宗主!”;
也是他,把她丢在万魔窟等死;
也是他,挥手下令,在她离家一步之遥的地方,让她万箭穿心。
他以为她会因为知道了他曾经那一点的慈父心肠,就会后悔,就会愧疚么?
不。
如果她是个从未得到过爱的可怜虫,也许会因为这恶人的一点爱意而心软,但是她很庆幸一件事,她得到了更好的爱,见证过真正的爱是怎么样的,于是她的心就不再贫瘠了。
于是,她不至于像是一个可怜虫一样,连这种卑鄙的爱都要渴望。
她说:“你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心魔么?”
她讽刺地笑了:“不,父亲,我不在乎了。”
“你又算什么呢?”
不过是大道三千,行路漫漫中,一块不起眼的拦路石。
何德何能,在她的心中留下的一生的心魔呢?
她的心魔,已经有人了——
那是一只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心魔。
他又算什么呢?
雪地里,剑修的背影消失在了昆仑剑宗,茫茫的雪山之上。
朝太初这辈子都虚荣,大概以为自己会死得轰轰烈烈,和个英雄一样。
她偏不叫他如愿以偿。
他从前瞧不起凡人,死后,就去做这雪原之下,无数凡人骸骨中间不起眼的一个。
不甘和野望,也会彻底被大雪覆盖。
他以为自己会给她留下一生的阴影,却不知,她提着剑,走得头也不回。
苍山如海,雪原茫茫,很快就将来时的路彻底掩埋。
……
……
在他咽气的那一刻,她的脚步一顿。
她发现眼前的世界,在这一刻都得无比地宽广,整个雪原都仿佛在她的脚底下,天地都变得无比空旷、宏大,大雪落下的动作停滞了,她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又仿佛又出现在了另外一个世界当中。
她进入了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当中。
*
魔神是可怕的,疯掉的魔神更是可怕。
他们没有在这片天地当中打,而是发疯的魔神,直接把天道拉进了神域当中。神域也就是神的领域,是一片和水云天一样,脱离原本世界,独属于神的空间。
在神域当中,魔神抓住了天道,就哐哐地开始抓住他撞山。
天地间最为暴虐弑杀的魔神虽然没有归位,但是如今式微的天道显然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被压着殴打。
如果他有鼻血,现在一定开始狂飙;
如果他有头发,估计早就被魔神给薅秃了;
被抓住地上摔的时候,它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棒槌,或者一块饼,在地面上一砸一个洞。
天道从前是个非常厉害的剑修,但是他没有经历过众神时期,不知道众神打架的狂野,他自以为是的装神弄鬼,面对暴力且狂野的魔神,就像是某种花拳绣腿。
毕竟到了这个程度,仅仅是力量与力量的对撞,就已经足够惊心动魄了。
当发疯的魔神追着天道,把它撕碎了无数次后——
魔气暴动,终于结束了。
天道那团虚影已经变得非常淡了,要是它全盛时期,怎么可能这么狼狈?可谁叫它如今衰微!还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