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刀还没来得及给出点反应, 给他引路的婆子听到动静转身走回来,一眼瞧见江寄月,发出尖叫声:“鬼啊!”
声音之惨烈,立刻把凉雨亭里的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荀引鹤麻木的手脚因为这声叫唤恢复了些力气, 推开拽住他的夏云辉往假山处跑去, 夏云辉“欸”了声着急忙慌地跟了上去。
周昭昭也反应过来了:“不会是阿月吧。”
范廉没答话,只是蹲下来, 把她背到身上也去了, 嘉和道了声:“没死就好。”算是说出一众贵女的心声。
于是凉雨亭内的众人都哗啦啦地去了。
而此时侍刀在问江寄月:“姑娘怎么在这儿, 大家都以为你跳湖死了呢?你知不知道相爷一着急就……”暴露了。
但这话并没有说完, 因为荀引鹤撩着长袍已经跑了过来,他这浑身上下哪还有一品大员的威严与体面,抱住江寄月的时候手都还在抖,满身的汗,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出来的。
江寄月没说上什么话,因为荀引鹤的胳膊收得太紧,像是想把自己嵌进她的骨血中一般,让江寄月完全喘不过气来,更何况于开口,而偏偏此时,江寄月看到了跑着跑着就停下来目瞪口呆的夏云辉。
她脑子嗡地一下, 后知后觉察觉了一件要命的是, 这儿不是别院, 而是镇北王府, 她与荀引鹤本不该这么亲密的。
于是她推了推荀引鹤, 想叫他清醒点, 结果荀引鹤把她按得更紧了:“卿卿,你别离开我。”
居然还带着点颤抖的哭腔,江寄月顿了下,能感到肩窝处滴落几滴滚烫的液体。
随之赶来的周昭昭夫妻与夏云辉一起露出好似雷劈的表情。
江寄月从未如此尴尬,不知所措过,她不知道该怎么让荀引鹤找回点理智,现在她只稍许一动,都会被荀引鹤抱得更紧,除了找罪受与把奸/情暴露地更为彻底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眼看着嘉和她们也过来,江寄月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算了,看不到就当不存在吧,让她姑且做回鸵鸟。
此时侍刀看出了她的窘迫,冷静地开口替她解围:“相爷,江姑娘身上都是湿的,这里又是风口,再不收拾,恐怕会染了风寒。”
嘉和惊道:“姑娘?她不是沈家娘子吗?”
而且这侍刀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荀引鹤与江寄月有染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荀引鹤这才略略回过神,松开了江寄月打量了她一眼,心便如刀绞的疼了起来。
江寄月确实没死,可是她的处境也不好。束发的簪子早不知丢哪了去,头发乱得很,湿哒哒地披着,脸上还有两个不是很清晰的红印,衣服自然全湿了,但也只有里衣。
这一眼就能看出她方才经历了什么,荀引鹤完全不敢想象他没有来之前,江寄月究竟得害怕成什么样才会选择跳湖。
荀引鹤心疼地抚了抚她的面颊:“还疼吗?”
江寄月道:“我说不疼,你信吗?”
荀引鹤摇了摇头,把身上那件官服解开脱下,给江寄月搭在肩头披上,速度实在太快,夏云辉拦都拦不住。
他转身看向嘉和:“这件事,我不会善了。”
嘉和如梦初醒喊道:“她又没死!而且,你们那点子猫腻,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她一个有夫之妇行为不知检点勾引朝廷大员,表兄,你也得为她考虑考虑,要是这件事我告诉了……你觉得她会怎样?”
江寄月紧张地拽紧了荀引鹤的袖子。
荀引鹤手滑下去,握住了江寄月的手,道:“此事还是不劳烦郡主操心了,我自会告与家父家母,再敬告在场各位一句,江寄月是我要娶回家的正头妻子,我不希望听到有关于她任何的流言,否则,光凭今日之事,我必让几位在上京抬不起头。”
在场的贵女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没有个好名声,就算家世再好,也难挑个好婚事,荀引鹤此语根本就是在威胁她们的下半生。
于是几个人都唯唯诺诺地保证绝不会多话,郗珠遗眼神有些空,紧咬着唇。
嘉和气得道:“我看你能奈我何,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她没有骂出口,只是望着江寄月的眼神明晃晃写着恶毒的两个字“贱人”。
荀引鹤此时稍许冷静了,他让侍刀去准备一身干净的女装,又让夏云辉去府里找一辆低调的马车过来,王府大门一定还围着看热闹的人,他得带着江寄月往后门走,范廉与周昭昭则坐着相府的马车从正门离开,算是帮忙引开注意力了。
周昭昭看着缩在荀引鹤怀里,低着头一直没说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江寄月,欲言又止,最后被范廉推着先离开了。
只剩了江寄月与荀引鹤,马车到了,荀引鹤把江寄月抱了进去,紧接着,夏云辉也跟着进来了。
荀引鹤正打算给江寄月换衣裳,顿时没好声气道:“你进来做什么?”
夏云辉道:“你不该给我个交待吗?”
他看着多年的老友,却像是头回认识他。
夏云辉想着方才荀引鹤方才的表现,说不清是感慨还是讽刺,还是两者兼有之地道:“我是真没瞧出来,你会是个痴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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