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等人介绍引见,单单是凭借师兄告知他的印象,便隔着透明的电梯玻璃,认出来坐在一楼大堂的那位沧桑憔悴满头灰发的男人,是他此次的当事人。
陈肴言按停了电梯,越过雪白的大理石地砖,走到了那位坐在角落处的omega面前。
男性omega的年纪有些大了,目光浑浊,抬起来看陈肴言的眼球上像是裹着一层蜡。
在陈肴言伸手想要与他交握时,对方干枯黝黑的手在蓝布裤料上缩了缩,陈肴言便伸手将他轻轻搀起来,等对方谨慎的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身体时,陈肴言又不着痕迹的放开。
陈肴言的声音总是带着点特殊的冷感,带到秩序井然的工作场合时,便有种莫名让人冷静的可靠。
他微低头看着面前的omega:“请问您是毕来吗?”
毕来嗫嚅着干裂灰败的嘴唇,半天才发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单音节。
陈肴言对着家人朋友没笑,在工作场合也没笑,但他显然耐心多些。
他对对方的回应以点头示意,然后说:“我是此次政/府部门为您方寻找的辩护律师,我姓陈,先请您跟我到楼上办公室谈谈具体事宜。”
这个年老的omega像是刚破壳而出的雏鸟,怕人的很、敏感的很,并且反应也相当慢,到最后他终于跟着陈肴言上楼进入正题时已经又过去10多分钟。
陈肴言的办公室是当时师兄盯着装修整理的,以灰白两色为简单的主色,低调又带着质感。
毕来并拢自己的双膝坐在长条玻璃桌的另一边,陈肴言在旁边助理的帮助下规整和快速浏览毕来收拾的齐整但毫无逻辑的案件材料。
是个不小的案子,毕来的beta女儿毕敏方半年前进城务工,挣扎在这座巨大宏伟的城市的边沿线上,仅能维持基础的温饱。
但一周前的夜晚十一点,夜色深沉,灯光渺茫,毕敏方在回去城外出租屋的路上,驾驶的电动摩托与从拐角转过去,她未按动车鸣、破旧的二手车也没有足够亮的灯光。
拐角停着辆黑色轿车,毕敏方越过转角时,轿车车主刚好推门下车。
两者直直相对,车主被在夜色中突然出现的“奇形怪状”吓到惊惧,而更“巧合”的是,这位车主患有心脏病,并且当场猝死停止呼吸。
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从得到消息到找到陈肴言他们的律所,这位年迈的omega用了整整四天,而昨天傍晚,陈肴言才从师兄那里得到消息。
陈肴言翻完手头的纸质材料,迅速嘱咐身边的助理:“从杨总那里走,打个报告,从警方那里申请一下当晚案发的行车记录仪、可能的监控视频或是其他音频材料,然后再问一下,今明两天我能不能申请见到毕敏方本人。”
助理微弯腰就要迅速的领命而去,但桌对面反应极慢的男人却动了动。
毕来小心的将手伸上桌子,从玻璃桌面滑过来一块在他手心捂热的u盘,他也终于主动的说了第一句不表态度而有内容的话:“完整的,在这里。”
陈肴言看着桌面上那枚蓝色的周边带着点细尘的u盘,挺平静的拿过来,然后对停在原地的助理说:“照我说的做。”
他又抬头问对面的毕来:“这个,你是怎么拿到的?”
毕来的手指放在桌面上,几根干枯的手指交错着缠绕,他低垂着头,没看陈肴言,半天才低低的说:“路边,田里,有看庄稼的镜头。农户,给的。”
陈肴言打开u盘里的唯一一个视频,在转动播放时抬眼扫了扫对面垂着头的毕来,然后又移回视线来。
镜头确实是从路边的田地的方向拍过去的,开始还多剪进去一段时间,陈肴言微皱眉盯着半秒钟后,在电脑屏幕中的夜色里张扬路过的敞篷跑车。
跑车车灯打的极亮,隔着晦暗的光线,陈肴言居然认出坐在驾驶座的年轻男人。嘴角叼着的烟给他的脸上带去些微光亮,风将他的刘海吹的扬起来,光线交集,周冽的脸在车后镜上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