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隔离所里待了四五天,就听安信诚传了话进来。
“怎么样?周里正?”马家集的人都有些着急,他们自然是想要分在一块的,哪怕不和周家村分一起,本村的人还是分一起为好。
周里正沉沉的叹了口气,他说道,“安大人说打听过了,超过二十人要拆开分是死命令,上面的老爷是要过目的,这种情况,得要上头的官老爷们才能做主把我们分一起。”
“不过安大人说了,可以只拆分一两户出来,剩下十余人,都可以分到一块。”周里正把选择权交给了马家集的人。
“你们也放心,多出来的可以和我们一起,我们一起逃难过来的,照顾一二完全没有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本村的和外村的不一样啊。
“不急,还有好几天,我们才会被放出去分配村子。”周里正让大家回去想清楚了再说。
何氏听说了这件事,问许文崇是怎么想的。
“娘,多出来的一两户人和周家村的人分一起,周家村倒底是和我们一起逃难过来的,也许会照顾一下这两户人家。”
许文崇没说自己的想法,而是提了周里正的想法。
何氏听了沉默不语,她是觉得儿子跟着自己村里人是最好的,毕竟自小长在村子里,但周子墨要照顾两个弟弟,不可能会嫁到外村去的。
毕竟在村里可以暗地里照顾,嫁到外村,弟弟又不可能带过去,李杨家到底不是亲人,很多事说不上话。
这样一来那两个小的在村子里就无依无靠了,就看这一路再难,他都没想过丢下那个小的,也就知道墨哥儿多重感情了。
许文崇见何氏为难,他也头疼。
按理这分出去的两户人家,只要他不提,马家集的人都不会想要村子里唯一的秀才郎分走,但他确实是在思考分去周家村那边的事了。
在何氏敲边鼓外加明里暗里的说过周子墨的情况后他也清楚他母亲是相看看中了周子墨,想要周子墨做他的夫郎。
他自己想过后也觉得好,又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这么希望的,对于何氏去找李杨媳妇,他完全是默认的态度。
何氏考虑的是周子墨不会嫁给外村,他是想离周哥儿近一些,不然可能轮不到他娶周哥儿,在他看来,看中周哥儿又不是他一家,看周哥儿态度,也不像瞧中了他。
许文崇清楚自己是秀才,很多人家会冲着这一点来说亲,可如今他是无法进入县学的,只能在家读书。
他是肯定要考举人的,那家里的活他大部分都没那个时间精力做,嫁过来的夫郎媳妇是需要操持家事。
抄书这个差事,每个书铺基本都有自己的供货人,就算原本的抄书人中了举要再选,也都是优先选择自己熟识的读书人,哪会选择一个没见过的外地逃难来的秀才。
再说母亲,母亲绣活很好,这是不愁卖的,但家里的田地没了,再分配肯定也是不如在家里时的多,能收的租子也少,也就是说家里银钱来源少,他要读书花的钱却没少。
这事别的人家可能看不出来,许文崇却不信周子墨那么聪敏看不出来,更何况他也要抚养幼弟,这么一来,家里开支更多。
许文崇是想要求娶周子墨的,但却不觉得自己条件好到让周子墨必然选择他。
何氏看自己儿子自然哪儿都好,许文崇自己却是看的很清楚。
许文崇沉默片刻还是道,“娘,本来祖父就是游历后定居的,您也是外村嫁过来的,严格来说,马家集并没有我们的族人。”
许文崇知道自己这话别人听来多少有点忘恩负义的意味在里面,但其实他家在他考中了秀才之前,他们家其实并未受到什么照顾,甚至与马家集原村民多少有点恩怨。
他祖父是名才子,但当年还处于战乱,颠沛流离下到了还算繁荣的马家集停留,娶了一名孤女,生下了他的父亲不久后就离世了。
而自己父亲不算聪颖,传承不了所学,自祖母走后,祖父郁郁寡欢,只撑到了他出生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村里人就有人传谣言,说道他们父子俩命硬,他们家只隐约知道是原先喜欢何氏的人传出来的,这也就罢,只能算小人妒忌。
可村里人却就开始排斥他们。
原本祖父是个文化人他们是蛮欢迎的,但祖父恃才傲物,不愿教那些乡野愚童,只教了几个还算聪颖的和父亲一起学字,等父亲开始学习家传所学之后,就不让他们跟着学了。
别的人不好说,马家一族就很不满了。
原本跟着学字的就基本是马家子,祖父收的钱物比镇子里的少不少,还不用跑到那么远去,马家人当然高兴,这下不教了,他们当真是觉得自己损失大了。
但别人不教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说两句风凉话都知道是他们几家便宜没占成,反倒成了别人口里的笑话。
这会儿传出许家父子命硬,他们原就不满已久,这会儿更是夸大其词,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就是真理,所以不少人家都避开他们,不与他们来往。
直到许文崇考中了秀才,那些人又重新迎了上来,没料到,父亲竟然死了,这回原本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