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又算得了什么?沉湎苦痛,堕落不起。若是父亲知道我变成这样,只会更失望。”司马迁顾不上凌乱的头发,周围散乱的竹简。
看着空白的竹简,他突然笑了,可眼泪也在这一刻落下。
“既然选择了生,如今又何必后悔?”
他要继续写。
完成父亲的遗愿,续先祖的荣光,也要成自己的志向。
皇帝的刀,可以杀一个人。
却灭不掉他的志气,他的魂魄。
他是匆匆过客,若是能在史书留下寥寥几笔,也不枉这人间门活一场!
落笔时,三千年的时间门恍若在这一刻于他身边流淌。
于黄帝起,武帝止。
帝王将相、文人名士,仿佛在这一刻化作一个个影子出现在他的身后。
姜烟抱膝坐在司马迁对面。
这个面容沧桑的男人衣着狼狈,哪里有世人称赞的“太史公”的风光?
可他那么专心的写着。
身后一个个虚影。
从一个个部落,走向整合。
夏、商、周。
春秋战国,持剑的将军或英武无双,或残忍嗜杀。
文人名士或心怀大志,儒雅端方,或能言善辩,只三言两语便将天下局势尽改变。
他们,在一个个字中便得生动起来。
姜烟甚至看到了武安君白起。
也看到了扫**的嬴政。
姜烟在这一刻不愿去想《史记》中是否掺杂了个人感情。
只知道,若非这些文字,如何能看到那些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人,跃然纸上的生动?
春去秋来。
秋收冬藏。
姜烟只能从那个小小的窗户里分辨出一年四季。
随着司马迁的老去,最后那张桌子后面也没了他的影子,只留下一桌堆起的竹简。
姜烟活动酸胀的腿,慢慢走到桌前。
随手拿起了一卷竹简。
这是司马迁写给友人的信。
姜烟逐字念着:“少卿足下:曩者辱赐书,教以慎于接物……”
“……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虽万被戮,岂有悔哉!”①
姜烟拿着竹简,看着灰尘一日日在上面覆盖。
书成了。
可司马迁也再无消息。
他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成就这一本书。
写完那苍茫三千年中璀璨到哪怕再过千年也不褪色的人,便耗尽了他这一生。
小小的窗口外,是漫天的星辰。
西汉的天空,纯净得让姜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诗仙”所作的诗中那般“手可摘星辰。”
只是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姜烟怀抱着那卷竹简。
穿着曲裾的身影也仿佛在这一刻与星空融为一体。
她不是“可摘星辰”。
她已经见到了星辰!
——
第二次幻境结束。
姜烟清醒过来就看到被刘邦提着带过来要道歉的刘彻。
谁也没想到,刘彻会在幻境中沉迷。
姜烟的脑袋还钝钝得生疼,看着刘彻就来气。
“姜烟,你不好动手,我来。我是他祖宗,我打他,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辙!”刘邦说着就要去踹刘彻。
然后一边向后踹,一边笑着对姜烟说:“你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不如这样吧!第三次我们晚点来,你好好休息。”
姜烟轻哼,接过卫青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稍稍平气。
“你这是为我出气?你分明就是舍不得走!”
谁能想到呢?
刘邦来了之后就看电视剧,尤其是喜欢看古早神剧。
刘邦也不否认。
他当过无所事事的混混,也当过亭长,甚至当过皇帝。
可是,当皇帝的日子也比不过现在。
不需要他四处平乱,也不要他防着老婆。
就是有点想儿子和戚夫人。
不过,这个念头他是没有在姜烟面前表露过的。
一是刘邦清楚,自己差不多是抛弃糟糠的行径,姜烟的性格肯定是看不惯的。
自己现在吃住在人家家里,年纪大出去还不好找工作。
还是不要招惹人家比较好。
二,则是刘邦知道了戚夫人的结局。
刘邦扯着刘彻又装模作样的踹了几脚:“就不能是心疼姜姑娘吗?”
“免了!”姜烟懒得理会这对祖孙。
摸着有些凉的额头,也知道自己确实是要好好休息两天才行。
“那第三次幻境三天后再进行,我歇会。”说完,就揉着脑袋回房间门休息。
目的达到的刘邦果断松开刘彻,又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思绪却乱糟糟的。
他知道自己死后,戚夫人日子会不好过,却没想过吕雉会那么狠。
在幻境里,刘邦刻意不去想和吕雉有关的任何事情,就是不想在别人面前说起自己与吕雉的那些事情。
从他成为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