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的两耳嗡嗡乱响。
她分不清东西南北, 眼前的人影晃动。
被屠竹扶起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握住自己的胳膊,本能地竟以为仍是施武。
杨仪惊惧地用力一挣, 想要后退。
屠竹只得叫道:“先生,先生……是我!”
杨仪抬头,才看清是屠竹。
她的目光有点涣散, 眼前的人, 稍远的人, 模模糊糊,交错一起。
“先生别怕,旅帅来了……没事了。”屠竹望着她神情恍惚, 脚都站不稳, 极为心疼。
简直恨不得也跟薛放一样冲上去痛打施武。
杨仪好不容易定神, 看向薛放的方向。
这时侯薛放已经将施武压住了。
杨仪见他仿佛在跟施武说着什么,但听不清。
等看到薛放向着施武挥拳,杨仪才觉着不太对, 但他动手太快,打的太狠, 杨仪叫了声, 想阻止他, 他却仿佛没听见。
杨仪欲往前两步,却给屠竹拽住:“先生别过去。”
屠竹看出薛放如今盛怒之中,这时侯上前,万一误伤就说不清了。
随着薛放停手,一切的骚乱都也平息,除了零星兵器坠落的声响,天地都陷入了死寂。
就在这时, 有几个永锡这边的人,后知后觉地从巷子里钻出来,远远地看见这幕。
“旅帅……”一人骇然地叫道:“被杀了!”
另外几人呆了呆,反应颇快,扭身就跑。
跟随薛放的那安参军见状,脸色大变:“快!不能叫他们走!”
另一个庞队正也反应过来,他先前去拦阻永锡众人的时候受了伤,此刻也顾不得了:“一个也不能放跑!叫他们回去报信就糟了。”
不多时,那逃跑的几个人多都被抓了回来,但并不是庞队正所带之人的功劳,而是俇族这边寨民们自发将他们拦截住了。
之前给薛放道歉的那个青年脸上带着血痕,胸口起伏不定:“好像有个人往那边跑了!要不要叫人去追?”
庞队正望着那黑黢黢的方向:“找个熟悉地形的人带路,务必把他抓回来!”他咬牙切齿地说完,目光之中却透露出忧虑之色:“万一叫他们上报了此事……那旅帅可就……”
斧头跟屠竹两个轮番捧了水送到屋内,换了好几次,薛放才把手上的血洗干净。
斧头又用浸湿了的巾子给他擦脸,冰凉的帕子在脸上擦了会儿,薛放的酒又醒了几分。
他自己抓过一块手帕,一边揩拭脖颈一边回头看向杨仪。
屠竹方才照看杨仪,此刻正小声道:“先生的手该上点药才行……不知身上有没有伤着?”
杨仪先前被施武用鞭子缠住脚,猛然向前抢地,双手跟膝盖都磕碰在地上,当时没觉着疼,这会儿才有点火辣辣的。
薛放听见,大步走了过来。
他把帕子丢给屠竹,自己握住杨仪的手,翻过来一看,果然见掌心处被蹭伤,还渗着血,虽不很严重,看着却还有点吓人。
“该死的畜生,让他死的太轻易了。”薛放磨牙。
屠竹趁机在旁边说道:“先生之前走路不便,腿上怕也受了伤。”
“给我看看。”薛放俯身要去掀杨仪的袍子。
她急忙拉住他的手腕:“旅帅。”
薛放抬眸:“我看看伤的厉害不厉害。”
杨仪望着他两只手背上斑斑驳驳的,有几处是划伤,有几处有些肿了。
她道:“你看我做什么,你自己难道好好的?”
薛放一愣,笑:“你怎么抢我的话?我是什么体格,你能跟我相比?你要是像我这样,先前就不至于被……”
杨仪转开头。
薛放懊悔:“说着说着就不知跑哪去了,你可别又怪人。”
杨仪道:“谁怪你了。就是你……旅帅的手,你叫我看看。”
她不敢多细想薛放之前打死施武的场面,但她却清楚,照他这个打法,他自己不落点伤是不可能的。
可磕碰还在其次,他打的可是施武的头,说句不好听的,把人家骨头打的稀烂,万一有什么骨碎或者别的扎到手不及时取出来,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薛放却道:“你要给我看也行,得我先看你伤的如何,我看过了……你要怎么给我弄我都没话说。”
杨仪屏息,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俯身,自己把袍子提到膝上。
底下的裤管还没撸起来,薛放已经看到她的膝头隐隐渗出了血。
他想也不想,直接蹲了下去,卷着裤脚向上。
“旅帅!”杨仪拦阻都来不及,手推在他的肩头,一顿,却并没有再用力。
薛放只见雪白的袜子堆在玲珑的脚踝上,纤细的小腿,却是欺霜赛雪的颜色。
仿佛叫人碰一下都仿佛亵渎,怕是会弄脏她似的。
他本来是想看她伤处的,此时目光却不禁滞了滞。
杨仪虽是坐在椅子上,身子却深深躬低,她似乎想站起来,可他偏挡在跟前:“我自己知道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罢了,涂些药不出两天就好了。”
薛放敛神,把裤管小心往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