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不知道容修留在琅州的真正目的,崔明磊却是心里清楚的。
兵力有一半是在勤恳操练,而剩下来的另一半,则是全部用在了寻找云意这件事。
从杜诗柔那里得到的消息,让他振奋又担心,就是怀着这样复杂的情绪,他日夜不遗余力的催促监督。
担心她受伤,担心她吃苦,更担心她被坏人陷害,处在任何一种他不想看到的狼狈地步之中。
她从小就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嫁给他之后,除了坠崖那一次,更是没有单独离开过他这么久。
上一次他不觉心焦难耐,这一次在找不到她的时间里,分分秒秒都是剔骨般的疼痛。
京城里的天变了,余宣帝已死,龙椅上换了人,夏季辗转到秋季,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琅州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不管是热闹的集市,还是偏僻的荒山,都被找了不止两三遍。
不仅如此,容修还动用了影卫的力量,偷偷的挨家挨户搜索,然而结果并不令人满意。
哪里都没有云意的下落,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不知所踪。
崔明磊再次小心翼翼的来汇报,脑袋恨不得低到地上:“主子,还是没有,我在想,会不会是她不在
这里了?”
“能去哪里?”
这么多天来,头一次听他平静的开口,崔明磊受宠若惊,他忙说道:“兴许是在附近的城池。”
“那就去找。”
战场从琅州到了滨州,滨州地方小,士兵们齐齐出动,几乎不到两天,就翻了个底朝天。
容修不甘心,继续一路往北走。
他们所到之处,都要被士兵们搜索个遍,同行的云守道自然也是心焦如焚,然而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想通了些事情。
容修想要寻找妻子的心情,他能够理解,但他理解不代表天下人理解,云守道不止一次听到了些流言蜚语。
说他疯了,说他野心如沟壑难填,说他如何自大如何狂妄,说他为了一个女人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实在不像话。
云守道因着云意的事情,一病不起,等身体终于好转些,他去见了容修。
容修坐在湖边的长廊上,他的长腿垂在外面,稍微不留意,就会掉进湖里一般。
云守道看的胆战心惊,坐下来后淡淡的开口:“容修。”
“父亲。”
“回京城吧。”他说:“云儿这边继续派人找着,再到处贴满寻人启事,有线索的通通重赏,她不在身边,你还有小轻舟,总不
能让他一直都缺失父母的爱吧?”
容修叹了口气,看着湖面,久久不发一言。
云守道见状,继续劝说:“轻舟自出生开始,就没有过过安稳的日子,他现在约莫也一岁多了,父亲倒也不是让你一直待在京城,只是是时候回去看看他了,轻舟在陆宗承那处养着,总不是长久之计,小孩子再大一点,你不和他多接触,多少是会生分的,这在以后漫长的成长过程中,是无法弥补的事情。况且,云儿如果安然无恙,醒过来第一件事,应该也是去找你或者找小轻舟。”
他说的很有道理,又是容修心中所思虑纠结的,他无疑是悄然推了他一把。
在滨州待了两天之后,容修让崔明磊收拾行李,终于要打道回府。
崔明磊心情复杂,既有一种解脱出来的痛快,又有一种心疼难过的遗憾。
他不清楚,容修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做的这个决定。
马车在路上行进了半个月,终于到了京城。
容竞立刻让人来亲自迎接,直接把人迎进了宫里,看着神态自若坐着的男人,容竞心中说不出的不适感。
他抿了抿唇,招呼着人上茶,堪堪压下心中的异样,只是开口道:“丞相能
够回来帮我,实在是太好了。”
在容修“借”给他皇位之后,他没多久就册封容修为左丞相,原来的左丞相前段时间病逝了,没人顶上来,恰好就用来收买他。
只不过收买的效果不怎么好便是了。
容竞自嘲的笑了笑,说来也觉得自己蠢,他的皇位还是人家给的,再送个丞相位置,他能放在眼里才怪。
愚蠢的事情做都做了,他必须得坦荡,不然才更让人笑话。
容修瞥了他一眼,眼中浮现出不耐烦,自从那一仗之后,他越发懒的敷衍,所有的嚣张和狂妄都不加掩饰,所有经历过的事情,让他想了太多。
迁就别人做什么?达到别人满意做什么?世人都要你按照他们的意愿活着,可曾有谁在乎过他的真正感受?
他们利用他,伤害他,剥夺他的最爱,还要连同他的命和灵魂一起都索取。
人人都如此待他,他只管自己活得畅快惬意便可以,何必管别人自不自在,满不满意?
谁爱满意谁满意,谁爱不满谁不满,管他屁事?
那些循规蹈矩的礼仪,在他眼里看来,纯粹就是笑话,实在惹恼了他,揭竿而起废了那些旧东西又不是不可以。
“有什么事你说?
我有些累了。”他淡淡的道,没有用敬语,偏偏气场强大,愣是压的容竞无话可说。
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