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一时间也有些感慨,三人分食完那碗鱼脍,再也没有心思接着闲逛了。
回到百花楼,商景颜向花满庭问及朝廷对渔民加以重课的原因。
花满庭思索良久,才斟酌的开口说道:“一是鱼类的加工和储存都需要大量的盐,而庆朝的盐产量有限,大量用于鱼类加工,很可能会造成盐荒,所以朝廷需要加重税负来限制渔民。”
“二是因为渔民没有土地,大部分的渔民只有一条船,生在床上,长在船上,老在床上,死在船上!
他们借着船可以在各个水域游走,很容易聚集成群,人数一多,就容易形成匪患,”
“前朝末年,苏州附近的太湖流域,就有一支由渔民组建的匪盗,在太湖流域烧杀抢掠,直接打乱了水上运输。前朝多次派兵围剿,都被他们利用熟悉水性和水道的优势逃掉,甚至还全灭过两次前朝五千人和八千人的水军。”
“前朝的灭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截了从南方运往大都的粮草,截断了元军的后路。”
“那这么说,这批渔民也是对庆朝的建立有功才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商景颜有些想不明白。
花满庭接着神情凝重的说道:“因为他们有个首领,那位首领有个女儿,据说从小是当男子养大的。她在杭州城里看上了一位世家子,对他一见钟情,想要嫁他为妻,无奈那位世家子不愿意。”
“那首领平时也是在江上横行霸道惯了,为了满足她女儿的愿望,直接强抢了那位世家子回寨子,最后导致那位世家子身死寨中,是谁动的手不得而知,对外宣称的是那位世家子为保气节自尽了。不过真相如何,就得见仁见智了”
“寨子里不服首领的人,借此挑起了世家和水寨之间的争端,最后导致了首领女儿的身死。首领一怒之下,带人攻入杭州城,屠尽了那个家族的所有人,包括女人和孩子,还抢走了家族积攒百年的财物。”
“而他收下的那些人见世家如此富裕,动了贪念,将那一块的大家族全都抢了一遍 ,还放火烧了半个扬州城,火势蔓延到平民区,造成死伤无数。”
商景颜是真被震惊道,目瞪口呆的地步,半响,眨了眨眼睛,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那那,那位,首领,都都都不管的吗?”
花满庭喝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继续道:“小景啊,你要知道,人一旦热血上头,很难冷静下来。”
“那群水匪本就是底层百姓出身,过不下去了才聚集在一起,本身就没有多少见识,内部也是矛盾重重。说不好,那事儿就是他们内部争权夺利搞出来的。”
“要知道,在那之前,□□已经露出过要在招安他们之后,给首领一个世袭的侯爵的意思了。估计也是因此才让他们内部积攒的矛盾爆发出来,可惜的是杭州百姓。”
“火烧扬州城后,□□就下令,剿灭匪寨,在不提招安之事。”
“那次事件也直接导致了朝廷对于水患的忌惮,对于渔民征收重税的方式限制他们的发展。”
商景颜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归不是很好受,声音低落的问道:“就不能让渔民稳定下来,不再游走各个水域吗?”
花满庭同样不好受,声音干涩的回答道:“没有,渔民没有土地,一旦离开江上,就失去了谋生的来源,只能饿死!”
花满楼此出声问道:“就没有办法去改变这种情况吗?,仅仅是因为一支水匪,就要全面否定所有人吗?”
花满庭拿起茶杯,一口气灌完杯里剩下的茶,深吸一口气,道:“怎么没有,兴平十二年,当时的王志安王大人上书请求减免渔民税负,在朝堂上力辩诸公,争取到减负三成。”
“兴平十三年,淮河决堤,王大人奉命押运粮草前去赈灾,在途经吴家渡的时候,被渔民组成的水匪凿穿了船只,八百官兵全部葬身吴家渡,王大人也不例外。粮草物资被劫一空,更重要的是船上还有防疫药材。”
“正是因为缺少这批药材,导致灾区爆发疟疾,数万人死亡。灾情平复后,朝廷也派了水军前去围剿,但那些水匪似乎是知道朝廷的动向一般,次次都躲了过去,军中一度认为有细作通风报信,后来查了才知道,通风报信的是渔民。”
“王大人当年上书,也正是因为见到了一幅有赶考学子所画的《渔家景》,而那副《渔家景》所画的内容正是淮河吴家渡的渔民。”
商景颜听了这位王大人的故事,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那些水匪做的事情和普通渔民无关,但还是有些意难平。
既然渔民是因为居无定所,容易形成水患,才让朝廷忌惮的,那让他们安定下来不就可以了吗?
商景颜脑海中思索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到渔民。
无意中看到了窗户上的纱窗,想到了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