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人的幸运是有限度的,如果一个人在某件事上运气爆棚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帮助,那么在另外一件事上就会有相应的飞来横祸出现,把这个人的运气维持在有好有坏的平衡状态。
这个说法到底可信不可信很难说,但对奥丽加来说,至少在今天是成立的。
英国摄政王萨默塞特公爵,在抢夺苏格兰女王未果后,不得不强压怒火坐在谈判桌边,和苏格兰来使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扯皮。
在这三个月里,苏格兰王室也没闲着。他们一边明修栈道,摆出一副要诚/心诚意和英国联姻的架势,大力推行新法;一边暗度陈仓,由苏格兰王太后玛丽·德·吉斯全权负责与法国使者秘密交涉,竭尽全力促成与法兰西王太子弗朗索瓦之间的婚约。
在新法条的帮助下,苏格兰王室从无数私生子的手中收到了大量钱财。王室财产迎来了十几年——也有可能是近百年来——第一次大量正额增长,白发苍苍的财务官对着账本热泪盈眶。
最重要的是,这些钱还不是以前那样,从法国和罗马教廷那里借来充场面的,是实打实不用还回去的真金白银!
一时间,奥丽加在苏格兰贵族中的评价达到了顶峰。
通过新法条获得了财产的无数私生子女高声赞美女王的慷慨仁慈,而被分割的财产的贵族们考虑到马上就要和英国联姻,再加上奥丽加这一手金蝉脱壳玩得实在漂亮,也只能捏着鼻子夸奖她的果敢聪慧。
然而就在这形式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苏格兰的贵族们又一次忠实地发挥了他们身为搅屎棍的功效:
这帮不打一鞭子就不挪一步的懒蛋们,竟然只花了三个月,就把和英国的婚约谈下来了。
不仅如此,这份婚约还保持着萨默塞特公爵给出的所有优厚条件,自然也包括信仰自由、互不侵犯和一万英镑最重要的这三条。
——很难说出自奥丽加之手的财产分割法是不是狠狠刺激他们努力干活的主要动力,但十有八/九差不离。毕竟在这帮人看来,既然我的财产被分割了,那就得赶紧促成和英国之间的婚约,再把那一万英镑拿回来给我补上。
就这样,1548年2月14日,英国和苏格兰的代表在格林威治签署条约,比还在持续观望的法兰西抢先一步预定下了苏格兰女王的婚姻,史称“圣瓦伦丁之约”。1
后世历史学家对这次婚约的性质各执己见,难以达成一致。
英国学者认为,这才是中兴斯图亚特王朝的女皇,玛丽·斯图亚特的第一次婚姻,由此可见英国与苏格兰的友好历史应该从这一刻起便有所记录。
然而绝大多数人认为,这次婚约压根就不能算数,毕竟前一天刚刚签订条约,第二天便反悔的情况极为罕见。在英方参与签订圣瓦伦丁之约的人员尽数反悔的情况下,这条婚约既然在当时就已经被撤销,那么百年后的历史学家又有什么资格用它强调两国之间的一友好往来“自古存续”?
不过至少有一件事,是截止21世纪前,所有历史学家都能达成一致的,那就是英国使者集体陷入了某种集体癔症,这才导致他们在圣瓦伦丁之约成功签订的第二天便齐齐悔婚,连十分看好苏格兰女王的萨默塞特公爵也无法幸免。
据史料记载,在他们的幻觉里,早已作古的上一位英国国王亨利八世从坟墓里挣扎着爬了出来,要他们退掉和苏格兰的婚约。因为苏格兰女王信仰的是天主教,但他的儿子爱德华六世信仰的是新教,夫妇二人信仰不同,强扭的瓜不甜,还会让同样信仰新教的他死后在地下都不得安生。
从此,无数名医、植物学家、科学家和心理学家对英国使者团在圣瓦伦丁之约中的集体癔症展开了持久而深入的研究,研究时间从16世纪持续到21世纪,最终得出了一个庄严的结论:
罪魁祸首是毒蘑菇。
——然后这个结论在得出的第二年,就被从斯图亚特女王的陵墓中考古出来的女王本人的日记给推翻了。2
要说起这次神奇的集体癔症,就不得不把时间线再往前推,推到奥丽加在一月前,刚刚得到英国和苏格兰之间的婚约竟然真的要成功签订的风声的那一刻。
这个消息当场就把奥丽加给震了个三魂去了七魄,身形高大的红发海盗的幽灵在旁边笑得一抽一抽的,编在红色长发里的绿松石和黑曜石的珠子都在跳:
“小女王,这下你总该用得上我了吧?”
奥丽加沉默片刻后,努力选了个没那么挫伤他自尊心的说法:
“其实也不一定。我在选择前来因奇梅霍姆修道院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种意外状况的发生,才会特意搞出‘拉斐尔在人间的代行者’的名声来。”
“我不知道你们的教义是什么样子的,但在我们这里,已经出家的修女不能嫁人。如果英国执意要谈这桩婚约,那我就去当修女,从根源上解决一切问题。”
——伊丽莎白能做童贞女王,我也能。男人?拖后腿的废物而已。
海雷丁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很明显他也没想到,奥丽加竟然敢做到这一步。随后他看奥丽加的眼神更复杂了,欲言又止了好一阵子后才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