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诺不知道周嘉渝那次的台球到底有谁。她恨恨地想,明明都要高考了,这个人怎么还有心思带着女朋友去打台球?可她想归想,周嘉渝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赵诺有这闲心操心别人,还不如先管好自己。
也许他真的也很忙,连和郭超打交道的时间都少。赵诺还是会去自习室上自习,但是周嘉渝不再去图书馆——高三下有专门的自习室,在校办工厂那边,他们大可不必再来图书馆抢座。做题间隙,赵诺会习惯性地抬头看见那个第九排的第九个位子——它曾经是周嘉渝的专座,但现在早已换人。
高考前,赵诺在家属院碰到周嘉渝。
她一眼瞧见了他,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发丝青黑。春末的夕阳照在他高高瘦瘦的背影上。
赵诺跟在他后面走了一小段,想叫他,又迟迟推延着没有叫他。而这时,周嘉渝转身了过来。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了她一秒,才说:“赵诺。”
赵诺停住脚步,说:“周嘉渝。”
周嘉渝:“放学了?”
赵诺:“嗯。”
她不知他转过来是巧合还是发现了她,总之当下有点尴尬,但周嘉渝下一句却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我们好久不见了。”
她抬起头:“很久了吗?”
周嘉渝:“上学期末到现在,我们都没见过。”
她低下头:“你高三了嘛,不是很正常?”
周嘉渝没说话。他往前走,赵诺也跟上去。路边开着无名的野花,赵诺脑子里飞转:快找点话题吧找点话题。终于,她逮住一个,就像班主任唠家常一般开口:“怎么样,下个月高考了,复习得怎么样?”
周嘉渝说:“三轮都复习完了,现在基本就上自习。”
赵诺:“我听郭超说你一直很稳,年级前十。很厉害啊。”
周嘉渝看她一眼:“还行。”
“考哪所大学,想好了吗?”
“应该会去b大吧。”
“羡慕啊。”
周嘉渝又看她一眼:“你努力明年也可以。”
赵诺笑了笑:“那我还得好好努力。”
“你想过去哪里吗?”
“我吗?还早吧。我还有一年呢。”
周嘉渝第三次看她:“那也要好好努力。你最近怎么样?忙不忙?”
“就那样呗,也要期末考试了,”赵诺说道,“作业有点多。”
“注意劳逸结合,郭超成绩挺好的,你有问题可以去问他。”
“哈哈,我问老师就好了嘛。”
“也是。”
两人走入楼道,光影渐暗,话题也似乎没了。此刻最喧闹的,反而是夕阳中飞来飞去的尘埃。
“郭超——”
“郭超——”
几乎是同时,两人开口说了同一个人。赵诺“噗嗤”一声笑出来,周嘉渝清晰地看见她的脸颊上盛了二两夕阳。
“你先说。”周嘉渝道。
“也没啥……”赵诺卡了壳,刚起头就忘了,“我忘了要说什么了。”
“哈哈……”周嘉渝笑了笑,“你的记忆力也太短了点。”
“有时候就会这样……瞬时记忆嘛。那你先说。”
“我……”周嘉渝的表情也有点尴尬,“我……我好像也忘了。”
“哈哈哈哈……”两人都笑了。
笑完一抬头,五楼赵诺家已经到了。
真快?啊?。?
赵诺说:“我回家了。”
周嘉渝颔首:“那行,再见。”
赵诺:“再见。”
周嘉渝继续上楼,赵诺关上门,周嘉渝的身影在门缝中逐渐消失。听见关门声后,周嘉渝停住,回头看了眼赵家的防盗门。
他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她家门前的平台——刚才他就是这样发现她跟在身后的。
这是?高考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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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高考来临;很快,高考结束。
周嘉渝顺利考入b大。周志刚在五星级饭店摆了谢师宴,赵诺一家也邀请在列。那天赵诺很开心,是发自肺腑地替周嘉渝开心。但在周志刚一家过来敬酒的时候,赵诺得知了两个消息:一是周嘉渝一家要搬走了,要离开电磁所,结束和她做邻居的日子;二是他们班不少人都发挥超常考入理想大学,其中就包括——胡玲玲也考入了b大。
忽然间,席间的热闹让赵诺感到异常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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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赵诺失落过,十几年后,在她的车里,周嘉渝对于她离婚的评价也让她感到失望。但这两种情感已截然不同。十几年前的失落是情窦初开的专属,即便略带苦涩也散发着青春纯真的芳香;十几年后的失望是成人心照不宣的试探,近一步可以成为朋友间亲密对话的开场,退一步是则是独立个体之间的礼貌和尊重,他们有一条看不见的间隔线。
显然,赵诺得到的是后面一种。
她那句“赔钱女儿?”的玩笑话既是自嘲,也是试探,试探周嘉渝的立场和态度。可周嘉渝那句无功无过的回应,让她感觉到周嘉渝的回避和疏离。
事实上,在她的成长中,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