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游尘驻足,陷入让她不安的沉默。
这段令人窒息的空白,让唐池微心里的酸楚瞬间消散,无限恐惧在体内疯狂蔓延。
她是不是疯了。
方才那句话的动机,到底该如何向叶游尘解释?
平白无故的,她怕他做什么?
毕竟自相遇以来,叶游尘从未有过伤害她的举动,反而处处殷勤,周到得连莫婉都能察觉到微妙。
卫明阳与柯邑的身影在逐渐变远。
经过方才的插曲,他们似乎彻底对后方的状况失去了兴趣。
明明风停云止,对唐池微而言,却比被暴雨摧残时更加难受。
叶游尘仍未开口,她纵低着头,亦能感受到落在发顶的灼灼视线。
有那么一刻,唐池微甚至害怕他会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得把方才的失误找补回来!
唐池微大脑疯狂转动,太阳穴跳疼得如同火烧。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发出了声三分冷漠三分凉薄外加四分漫不经心的冷笑。
“姓叶的,你喜欢我吧?”强迫自己调整好看透渣男的鄙夷状态,唐池微鼓起勇气,坦荡迎上叶游尘的目光。
他的眸色极深,瞧不见波澜,也看不出情绪。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从祥瑞客栈到现在,你分明是在有意接近我!怎么,只会搞那些暗戳戳的小动作,却连句承诺都不敢对我说?”
最难讲出口的是第一个字,因用力过猛的缘故,唐池微调起得太高险些岔音。
接下来的表演就自在多了,尽管仍在硬着头皮,情绪却发挥得超水平。
虽然多多少少掺了点个人恩怨在里头。
“出门前阿娘早警告过我,让我小心那些无缘无故献殷勤之辈,没的被人骗。”
“阿娘还说,有些男人越是表面温柔得体,背地里就越爱打老婆,千万不能信!”
“眼下我只随口问问,你就惊得连话都不敢回,莫不是心虚了?”
“条条都中!我看你就是贪富贵、讨巧卖乖,妄图做唐家的倒插门女婿!”
唐池微说得小脸通红,将连日来的委屈尽数发泄,同时趁他不防用力屈肘,狠狠击中他胸口的伤处。
叶游尘对她忽如其来的攻击微微挑眉。
从他的表情看不出痛,似乎她方才偷袭的只是尊木雕泥像。
可叶游尘还是顺势放开了手,让她成功落地。
朝他凶着哼了声,唐池微撩起湿哒哒的裙摆跑得飞快,径直朝卫明阳追去。
叶游尘没跟上来,他消失了。
唐池微拍着狂跳的胸脯,庆幸刚刚脑筋转得够快。
早知这么容易能摆脱他,初相逢时就该寻个由头把他骂走。
对付这种口蜜腹剑的家伙,打迂回球是没用的,还有极大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果然快刀斩乱麻才是正途。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郊外路不平,颇多怪石,高者足有丈余,交错而立。
倒是很适合隐身。
又行了约半炷香时间,众人总算瞧见樊纲的身影。
他悄悄打个手势让大家靠近,同时继续密切关注不远处的动静。
唐池微蹑手蹑脚跟在后头,顺着樊纲的视线发现了那处营地。
营地范围颇大,四周用半人高的藩篱围住,隐约能瞧见里面有十多口盖了遮雨布的大锅,摆得整齐。
离“锅阵”约百米处,则建了间宽敞民房,橘红色的光正从里面冒出,隔着纸窗隐约能瞧见人影晃动。
“那两个盐贩子刚进去。”樊纲如实汇报:“瞧架势,这里像是个盐矿。”
“盐矿?”柯邑捏着鼻子,尽可能用嘴呼吸。
营地周遭有股刺鼻怪味,近乎于药,闻久了让人有种干哕的冲动。
适才那阵骤雨似乎也没将此味冲淡多少,让人隐隐觉得上头。
“营地圈得这般广,很可能私井就在里头。走!”卫明阳率先行动,招手让众人跟上。
柯邑不经意回头,瞧着同款捏鼻的唐池微形单影只,不由奇道:“诶,那谁呢?”
相处日少,柯邑显然连叶游尘的名字都没记住。
“他腹泻,休理。”唐池微编排得相当自然。
柯邑嗤道:“真不中用。”
“然也。”唐池微大力赞同,还没乐多久,忽觉得后颈凉飕飕的,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奓着胆子朝后看,虽未在一片漆黑中寻见叶游尘的身影,却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趁柯邑还没加大嘲讽力度,唐池微果断捂住他的嘴,拉着这厮匆匆钻入营地。
罢了罢了,夜间不谈鬼!
自进入营地后,那股令人生理不适的药味浓重了数十倍,连善于忍耐的卫明阳都微微皱眉。
他悄悄掀开一口锅的遮雨布往里看,沉声道:“有煮卤痕迹。”
唐池微好奇地跟着瞄了下,即刻远远躲开。
那味道似乎连捏鼻子都挡不住,让人好生难受!
古代制盐,多半是用煮盐和晒盐两种方式,此处离海岸又远,最大可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