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徐嘉合联系时眉,说是要为徐嘉志的事赔礼道歉。比起这个,时眉更在意上次说起的有关视频物证的来源问题,于是提出想约见一下徐嘉合的妻子。
徐嘉合在电话那端明显迟疑了下。
过了会儿,他回答说邀请时眉到家里做客,顺便一起吃个便饭。
时眉确认了眼门牌号,按下门铃。
墅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半。
是个女人。
第一感官印象是瘦弱。
她大半身子都在门后。
没有立即敞开门邀请时眉进去,也没有从门后走出来,始终默不作声地低着眼,视线发滞。
“您好,我叫时眉。”
时眉笑容职业,将登门拜访所携带的礼盒放在地上,主动伸手向她自我介绍,“是徐嘉合先生的代理律师。”
女人仍然没有动作,也不曾与她对视,纵使两人这样面对面站立,她的目光依旧放得极低。
时眉语气平和地笑问:“请问您是夏婕女士吗?”
夏婕。
徐嘉合的妻子。
像是听到时眉喊了她的名字,稍稍抬头,双眸缓慢转动了两圈,才挪移对焦上时眉的注视,之后将门完全拉开,侧身说:“进来吧。”
声音不大,不带情绪。
富家阔太见得多了,总留有某些刻板印象。
可夏婕不同。
一身反季节黑丝绒长袖连衣裙,黑长袜,黑短发,厚重刘海参差偏长,近乎遮蔽眉眼,衬得袒露在外的脸色格外虚白。
她似乎尤为钟情黑色调的装束。
通身上下并无任何多余的金银配饰,单薄寡淡,给人感觉像刚刚做完忏悔告解,沾了满身晨露自教堂归来的修女。
唯独。
“好。”时眉没有介意礼节被忽视,十分自然地收回腾在半空的手,弯腰拎起礼品盒,走进别墅时不经意侧了下眸。
唯独女人颈上系缠的红色丝巾,
与那身黑裙不算协调。
有点跳脱。
“时律师来了。”徐嘉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跟她打招呼,“先坐,饭马上好。”
时眉将东西放好,调侃一句:“徐总亲自下厨,看来今天有口福了。”
徐嘉合谦虚笑道:“家常菜而已。”
时眉走进客厅,看到一个小男孩半趴在茶几上,十岁上下,正神情专注地在画画。蜡笔横七竖八地铺散地上,零碎涂料四处滚落,将白色绒毛地毯渲染污浊,盛满晃眼扭曲的彩色。
这时,夏婕慢吞吞地走过来,蜷跪在地毯上想收拾一下,不料男孩仿佛被打扰到,愤怒地用力挥手一把推倒她,大声喊道:
“走开!拿开你的脏手!”
时眉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心,走上前打算扶夏婕起来。结果刚从她背后伸出手,夏婕却应激反射似的猛然转过身子,胡乱从地上抓起一根蜡笔,双手握住对准时眉就要扎过去。
空气凝固一刹。
“抱歉…”蜡笔掉落,她低下睫毛,深喘一口气喃声道。
时眉摇摇头,微笑说:“没事。”
很快,徐嘉合将饭菜摆布上桌,抬头瞥了眼客厅方向,笑着跟时眉介绍:“那是我儿子,徐奇。”
他转头看向男孩,温声训导:“小奇,叫人了吗?”
男孩倒是对父亲有些惧色,放下蜡笔,仰头对时眉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姐姐好。”
“叫阿姨。”时眉纠正。
徐嘉合不由笑出声:“我记得时律师才24岁吧,叫姐姐是对的。”
时眉笑了笑,“阿姨辈分大。”
揍孩子合理。
她弯下腰假意欣赏徐奇的画,借势凑在小男孩耳边,刻意压沉声音,恶魔低语般不经意吐露残忍字词:
“对不起妈妈的小孩子,是会受到惩罚的哦。”
徐奇悚然后退身子,又被时眉单手按住肩强行搂回来,弯眉眯眼,将诡异阴鹜的威胁话无情送入男孩耳中:“下次再敢对妈妈动手,小心阿姨半夜爬窗,来撕烂你的画。”
徐奇几乎一动不敢动,任由时眉一脸和善地揉弄他的脑袋,她仿若无事发生一般,转头还对徐嘉合夸赞一句:
“你家小孩真可爱。”
“他啊,皮得很。”徐嘉合走过来搂过夏婕,拦下她缓慢整理杂物的动作,笑音温和:“等下我来收老婆,洗手吃饭吧。”
时眉扭头望过去,沉默盯着夏婕的背影,略陷思忖。
饭桌上,徐嘉合示意了眼夏婕,夏婕会意,随即从侧柜中拿出一个厚重信封递给他。
“时律师,这次实在太抱歉了,没想到我弟他为了那点钱竟然做出这种混账事。”
说着,他将信封推到时眉面前,
“这里是我跟我老婆的一点心意,权当做辛苦费,是我们夫妻给你添麻烦了。”
时眉敛下睫,无声望着眼前的红色信封,好一会儿,她说:“拿钱办事,谈不上辛苦。何况,辛苦费包含在委托酬金中,您已经给过了。”
纤细手指搭上信封,轻拍两下,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勾起唇,轻描淡写地开玩笑:
“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