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纹身店时突然就清醒了,又掉头回去让老板给我洗了。]
伊势谷正清说这段话时的表情仍旧历历在目,男人说起往事时总是带着一些复杂的神情,似是不甘又似怀念。
[人啊,一旦决定了一条路,就势必要面对妥协和放弃啊。]
那这又算什么?伊势谷先生。
宫野海里面露茫然地想。
……你所谓的道路,就是这样被削掉四肢,破开头颅,孤零零地凄惨地死在箱子里么?你所谓的妥协和放弃,是指忘记了姓名和过去,任凭自己的灵魂坠落,奔向无止境的永夜么?
伊势谷先生……
无数两人之间相处的场景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现,初见时的温柔、一起逛超市时的笑容、在地下室给自己特训时的严厉、出任务时的口是心非、日常生活时的细心周到……
伊势谷先生……
他无声喃喃。
你疼么……?
鸣海直人看着男孩突然间无比痛苦的环抱住自己,手指甲深深掐入皮肉,整个人像是无法呼吸一般低头萎缩在了地上,面色大变。
他一时间再也顾不得什么,大步上前想要将人抱起来,制止宫野海里这近乎自虐一般的动作。
混乱间,鸣海直人好不容易将男孩转了过来面向自己,男人着急地想要查看他的面色,下一秒却身心俱震。
偌大的泪珠自宫野海里的眼眶滑落,这个自从认识后哪怕再苦再累再如何的孩子仿佛一瞬间被现实彻底压垮了个干净,他几次无措地想要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却又被满心悲伤和痛苦的大人一次又一次挡下。
鸣海直人抱着人,目光悠远地望向了更遥远的窗外。
他隔着那扇面向自己的玻璃,只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虚假到了极点。
“哭吧,海里,就这一次,没有人会知道的。”
“没关系的,海里,至少在我们这里,你永远有着可以任性的权力。”
“海里……”
“海里……”
鸣海直人不断在宫野海里耳边低语,试图用温柔的安慰给予遍体鳞伤的少年人再次站起来的勇气,却也像是在再给他自己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以冷却和平息。
在宫野海里的意识归于混沌时,他听见了鸣海直人无比决绝的话语。
“海里。”
“你要活着,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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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威特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即使BOSS那边没有说什么,你这段时间在组织内想必也过得比较尴尬吧?”
“这也没办法,比较我和格兰威特搭档了几十年,他突然被查出是个叛徒,说起来我也很意外啊。”
男人温和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回荡在宫野海里耳边,他微微动了动手指,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小家伙终于醒了。”
房间里的椅子被拖动了两下,很快,刚才还在交谈的两个人分别站在病床两边。
“鸣海先生……贝尔摩德……”
还没说两句话,躺在病床上的男孩顿时感到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他艰难地张开嘴巴呼吸了两下,重新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一幕的贝尔摩德耸了耸肩:“看起来距离痊愈还需要一段时间啊。”
鸣海直人回以微笑,解释道:“小家伙原本在实验室里就受了不少蹉跎,加上天生体质不好,成年累月积累下来一下子爆发了也是很正常的。”
男人维护的意图已经恨不得摆在了明面上,贝尔摩德似笑非笑,甩了甩那头漂亮的金发,她说:“行,既然醒了,那就先去BOSS那边汇报情况了,至于你的事,那边希望你一周内能够给组织答复。”
鸣海直人面不改色:“没问题。”
等到贝尔摩德合上门彻底离开,鸣海直人这才拎着椅子重新坐回了病床边。
他先是伸手替强行忍耐着疼痛的人按了按穴位,直到男孩缓过一阵再次睁开眼睛,这才松开了手,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腿。
“整整三天。”鸣海直人松了口气,“要不是我知道组织里的医生又多么专业,我差点琢磨着要半夜把你偷出去送进医院里。”
宫野海里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反应迟钝似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那家伙的尸体我处理了一下,选了个好地方,烧成灰全部洒进海里了,也不知道那个总是和我找茬的家伙能不能满意。”
“啧,可怜我这个小公务员的工资也不怎么高,租了艘游艇花掉了我小半年的薪水,我这个不顾家的丈夫要彻底变成靠妻族的小白脸了。”
宫野海里静静听着鸣海直人啰里啰唆说了一大堆,明白对方是想故意活跃气氛,所以他并没有出声打断。
直到男人讲的口干舌燥,满脸写着【我都这样了你这小鬼怎么还不理我】的表情,他才轻轻发出了声音。
“为什么?鸣海先生?”
“组织对待叛徒只需要抹杀就好,伊势谷先生的身份和行动应该早就已经被组织埋在警察里的暗线截取报告给组织,所以哪怕抓住了人也不必再严刑拷问。”
“所以为什么,要让伊势谷先生以那样的方式死去?事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