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修女们的日常生活就是打扫卫生、照顾病人, 干些七七八八的杂活。任谁也没想到,仅仅是第二天, 玩家之中就有人进入了那栋他们试图探索的病院。
林予星是其中之一。
一名年轻的修女在前方领路, 轻声说着注意事项。她的话很少,手藏在袖子里,年轻的身躯藏在纯黑色的修女服下, 连带着灵魂一同被禁锢。
除去必要的提醒,几乎不开口说话。
如果不是身处无限游戏, 真的会让人误以为自己来到了现实生活中的修道院。
她离去前,再度强调了一遍, “请遵循钟声的召唤, 听到钟声时,请立刻停止手边的工作。”
“无论你在做什么。”修女侧目,余光有意无意落在青年身上, 看到青年乖乖点头应声,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融化了一点,很快转身离去。
林予星站在病房间, 看着门牌号。
修女小姐刚刚告诉他, 这座病院的病人们很特殊, 他们都是单独拥有一个病房, 其中个别病人的脾气十分古怪。
林予星祈祷自己不要抽到那些奇怪的病人,他双手合十, 深呼了一口气, 才小心翼翼敲响了房门。
“您好,我是修道院派来照顾您的修女。”
房间内安静无声。
林予星又敲了一遍, “您好?”
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 病房内传来低哑的声音, “进。”随即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林予星一愣——
这位病人的房间没有开灯。
浓稠的黑暗蔓延开来,无声吞噬着房间外的光线。未知最容易引起人的恐惧,更何况他还不确定病人对玩家的态度。
许是察觉到林予星的踌躇不前,房间内的病人再度开口,“抱歉,我的病不能见光。”
“还是说——”
“您在害怕?”
哪怕看不清楚,林予星也能清晰感受到黑暗中投来的视线。如果说前半段话称得上彬彬有礼,后半段话便话锋一转,锋芒毕露。
惊得林予星的手都凉了几分。
他几乎怀疑,如果自己承认的话,房间内的病人会立刻露出某些狰狞、可怖的面孔。
他尽量平稳呼吸,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怎么会?”一只手握住门把手,将门往外拉开,“我只是在适应黑暗罢了。”
话音平稳,可是轻颤的眼睫还是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紧张。房间内的病人将视线放在修女圣洁妖冶的脸蛋上。
林予星的小心思没有得逞,房间内的黑暗如有生命力般,哪怕他尽量将门开到最大,房间外的光还是渗不透黑暗。
犹如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意料之中,房间内的病人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举动,像是默许了他的小动作,又好像早就知道结果。
随着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最后一点明灭的光亮彻底消失在林予星面前。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与黑暗,只能听到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和激烈的心跳。如果不是先前病人出了声,他几乎会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
银发修女垂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圣洁的银白色发丝顺着脸颊滑落,露出一截皓白的脖颈,在黑暗中泛着一点盈盈的光。
精致又脆弱。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就好似迷途的羔羊,一头撞入陷阱,却浑然不知。
呼吸因为未知的恐惧紊乱,不得不从袖子中伸出手来,不知道是不是长期的修女生活导致,那只手苍白得过分,却又十足漂亮。
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蜿蜒,有种病态脆弱的美感。十指纤细,摸索着墙壁。
林予星看不见,自然也不知晓,黑暗中的存在是如何痴迷、贪婪地注视着他,仅仅是一只手,就令他忍不住亮出了尖尖的犬齿。
——这大概是狩猎者的本能。
想要看到那只手流淌出温热的鲜血,犹如猎物死前发出悲鸣。想象到那股温热淌过喉头,狭长的血眸骤然变成竖瞳,危险地眯起。
林予星本能地毛骨悚然,他的呼吸突兀急促,又在反应过来后努力保持平缓,【008?】手已经摁在了逃跑的道具上。
可惜,病人的反应更快。
一只手无声靠近,温柔而缓慢地掰开了他的手指,“修女小姐。”嗓音是低哑的,那股危险就好似是昙花一现的错觉。
极具侵略性的身躯迫近了他,高大而危险,林予星的背脊不得不抵在墙上。
“您不是来聆听我的忏悔的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缓,可是林予星不会傻到忽略他的危险性。对方的指尖冰凉、没有温度落在他的脸颊,好似某种冷血动物。
他们靠得很近,修女的腰被揽住。
他听不到他的心跳。
——林予星的心率乱了一拍。
没有心跳,足以给人遐想的空间。比如说,究竟是人,还是鬼呢,又抑或者是其他什么种族。
“离得这么远,怎么聆听呢?”
他能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掠过他的脸蛋、身体,卷翘浓密的眼睫轻颤,密闭的空间呼吸交缠着。
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