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化为低沉的、抑制不住的喘息, 像是不想被人发现,刻意压低了声线, 但是在这方偏僻寂静的天地还是分外明显。
从另一个角度想, 也可能是怪物为了引起人类的好奇,刻意制造的动静,犹如海妖的幻境般。
银发修女果然止步于门外, 隔着一墙之隔。
阿洛德狼狈地喘息着,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每一个玩家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被他刻意弄出的声响吓跑。
只不过他已经来不及关注这些了, 他的脸上沾着自|残留下来的血,他紧紧环抱着自己蜷缩起来的瘦弱身躯,锋利的刀子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痕迹。
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喘息声愈发沉重,血腥味弥漫在房间内。
阿洛德眼神迷离地闭上了眼, 几乎看见了主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他怀抱着满身伤痕, 所痴迷、意图拥有的权力、欲望。
“哐当——”
房门在阿洛德错愕的眼神中被推开了。
明媚的阳光入侵房间, 刺眼得阿洛德想要流泪。近乎本能地, 他想要夹着尾巴逃走, 却直直望进银发修女的眼眸。
明亮而纯澈,犹如一汪泉水,又似月牙般。
银发倾泻而下,纯黑头纱下那张容颜明媚而冶艳, 宛若神明最得意的作品。浅淡的眼睫与淡粉色的唇瓣又为修女增添了几分悲天悯人的神性。
他站在阳光里,阿洛德却觉得青年的面容分明比阳光还要耀眼。
与之相对比, 蜷缩在角落里的自己简直像是阴沟里的臭虫,可怜又可悲。
与青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他一定, 一定会被这样的自己吓跑吧。
阿洛德愈是这样想着, 就愈发自惭形秽。青年站在门口他无法冲出去, 只能不断往角落里蜷缩,再蜷缩。
阴郁脆弱的小土狗连获得救赎的机会都不敢肖想,恨不得就此消失在原地。
刚打开门,一股难闻的血腥味混杂着烟味扑面而来。明亮的阳光顷刻间灌入房内,驱散了带着霉味的黑暗。
空气中甚至能看到漂起的灰尘,昭示着房间的荒废与破败。
暗红的血液顺着木质地板流淌、凝固,地上随意丢着烟头。
林予星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房间的墙角下蜷缩着一个半大不大的小男孩,他的脸颊灰黑,看不清面容,瘦手瘦脚蜷缩在黑袍下,身形瘦弱得可怜。
只一双眼睛疲惫又脆弱,朝他望来,像是被烫到般,又猛然收回目光。幼小的身形不断蜷缩着,自残用的刀子掉落在一边。
露出的脚上是一道道被割出来的血痕。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想要夹着尾巴逃跑,却又不得不面对生活的小土狗。
脆弱又可怜。
林予星没想到会在修道院里遇到一个有抑郁倾向的孩子,他条件反射关上门,避免了阳光直射。
声音尽量放轻,再放轻,生怕吓到对方,温柔又缓慢地靠近。
“你还好吗?”
银发修女温柔的声音在阿洛德耳边响起,犹如三月的春水,阿洛德身躯一颤,近乎不敢置信般,从黑袍的缝隙中抬起眼睛。
他以为会嫌恶、害怕的修女并没有离开,反而不嫌弃房间脏乱,蹲在他身侧,圣洁的修女服垂落在地上,声音细柔。
那双美丽而多情的眼眸专注地注视着他。
没有计较他的沉默,反而再问了一遍,“你还好吗?”
见这个孩子不说话,也没有反抗,林予星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块手帕,试探性地握住他的腿。
起初阿洛德的腿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让他逃跑。
可是林予星察觉到他在抗拒,硬生生地抗拒这种本能,尽管那条腿战栗着,却始终乖巧地让他包扎。
瘦弱的手缓缓牵着修女的衣角,力道几不可察,在察觉到修女没有抵触以后,沾着血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
声音细弱而疲惫。
“我叫阿洛德。”
“阿洛德。”林予星重复了一遍,修女的脸庞秾丽而端庄,眼睫卷翘纤长。他是如此地专注,垂首为他包扎着。
随着完成以后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的唇角也翘起来。
“我可以摸摸你吗?”林予星问完,在黑暗中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眼睛并不能适应黑暗,因此也并不知道小男孩死死盯着他的目光。
仿佛不多看几眼,他就会离去。
林予星其实没指望得到回应,只是实在担心这个孩子身上的伤口,才忍不住开口。他害怕、恐惧在幽暗中独处。
可是这个孩子却像一颗蘑菇,在潮湿阴暗的角落生根发芽。他很瘦弱,看起来才八九岁出头。
到底受过多少伤呢?会不会致命呢?又为什么一个人被丢在角落里呢?
所以在阿洛德说“好”的时候,他甚至有片刻地怔愣,随即反应过来,就连摸人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微凉的指尖从脚踝慢慢往上,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他,却仔细地不放过任何角落。
阿洛德身上的伤口远比肉眼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