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陆映川没管面前一排领导的意见,直接带祝杨离开了会议室。
仿佛第一次认识陆映川,所有领导惊讶得没了反应, 只能目瞪口呆地送走了两位优秀的尖子生。
祝杨被陆映川拽着手腕,神奇地打量着沉着脸的冰冻狗。
这家伙难道是迟来叛逆?
看见祝杨被那些人盘问,陆映川难得没能控制情绪,只想立刻把他带走,完全没有别的想法。
“陆教授。”祝杨问:“你以后不会不想当老师了吧?领导的想法和老师不一样很正常。”
“知道。”陆映川语气低沉。
陆映川上辈子也当过老师, 知道学校的管理阶层和教师们关注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曾经厌恶过,到后来不再理会那些人,专注自己的事业, 与这个存在割裂的世界和解。
直到今天, 他才发现,他还是没有真正完成这个过程。
“川哥。”祝杨晃晃陆映川的手,探头哄人:“别生气,没必要。”
陆映川脸色稍缓, 脚步慢下来:“嗯。”
回到教室时已经是第二节课间,高三不用出课间操, 班里所有人都在座位上。
大家仔细观察两人的表情, 想看出“审判”结果。班长脸色很差, 祝杨看起来还好。
祝杨回座, 林闻今着急地问:“怎么样?”
“能怎么样。”祝杨收拾书包, 淡淡说。
看见祝杨的动作,林闻今心跳差点停了。他往前面一看, 陆映川也在收拾书包。
全班一片沉重的静默, 几个女生难过地趴在桌子上。
王杰亮回头和林闻今对视一眼, 摇了摇头。
应该是要转学了。
林闻今瞬间气血上涌, 冲动地咬着牙站起来,“我去找老师,去他妈的,这破学校老子也不待了!”
旁边的人把他拽下来。
祝杨笑道:“你也什么,谁说我不待了。”
林闻今:“?”
林闻今顿了顿,茫然低头:“那你收拾书包干什么?”
“难受,请病假。”祝杨拎着书包,懒洋洋站起来。
陆映川在前面单肩背上书包站起来。
全班同时一愣,迷茫地看着两位背上书包的大佬。聪明地反应过来,所有人目光敬佩。
该不会?
两位大佬是要和学校对抗吗?!
祝杨和陆映川刚才去和张老师请了假,这几天回家复习,等话题风头过了再回学校。
在领导们做出决定之前,他们提前给出了态度。
事实就是,这个学校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们不是只有在这里才有好成绩。
换个地方照样考最好的大学。
面对两个学生的逆反招数,张老师也是无奈,给他们批了出校假条。
不过张老师也有条件,这几天她会给他们发电子版的卷子。作业提交电子版,还是一门不能少交。
“祝杨。”陆映川单肩挎着书包,站在前面唤了一声。
“好好复习。”祝杨拍拍林闻今的肩膀,笑了笑:“有事发微信。”
林闻今心情复杂,眼眶莫名发酸:“……哦。”
目送两人离开教室,林闻今抬手飞快蹭了下眼睛。
他像个男人一样,把那点矫情的情绪憋回去,埋头更努力地刷题。
就是这一天,高三一班所有同学都得到了一次特别的“教育”。
他们清楚地知道了——
对抗不公正、争取话语权的唯一方法,只有让自己变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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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学校大门走时,祝杨前所未有地一身轻松。
正是课间操时间,操场上满是站好队的高一高二学生,一起望着两个背着书包离校的学长。
每个人的眼神都不太一样。
他们看着这个学校曾经最引以为豪的两位学长,昨天他们还在校庆典礼上为母校争光。
或许是因为他们还年轻,所以完全想不明白,两位学长做错了什么。
十几岁时,搞不明白的事情似乎总是很多。
每个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都有过类似的感觉,自己和世界格格不入,像突兀地长在后院花园里的仙人掌,和规则对立的意见太多,仿佛身上永远长不完的刺。
然而,艰难的成长过程中,刺总会一点点掉光。
等到彻底长大后才明白,那时他们的看不懂,恰巧是那时他们的眼睛还很清明,一切“不成熟”的针锋相对,都是自我捍卫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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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全的巢穴,祝杨扔下书包,倒在沙发上,摸了摸跳上膝盖的猫儿子。
陆映川坐到他旁边,放松地靠在他身上,闭了会儿眼睛。
当初租这个房子的时候,祝杨没想过,仅仅住了一年,他就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
祝杨算了算自己的存款,说:“陆映川,毕业后我们把这个房子买下来吧?以后偶尔回来住一住。”
“可以。”陆映川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学校的事应付起来没什么难度,真正麻烦的是,陆映川的家人可能已经知道了。
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