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方定在鑫源酒楼。
阎迟十分殷勤地请季声和谢知津进了包厢,然后才自己出来点菜,刚点了几道,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嘴角不可控地勾了勾,捧着手机走到外面接电话。
“顾临,才半天没见你就想我了吗?”
电话那头的顾临明显咬了咬牙,却十分优雅地问:“请问小阎少爷,我今天是需要走着回家吗?”
阎迟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六点半,早就到了顾临下班的时间。
他忘了今天要去接顾临下班!
阎迟的求生欲很强,讪笑说:“是这样的顾临,我和知津在一起,知津他……病了。”
“病了?”
“是。”阎迟本着咒死自己好兄弟的原则,一本正经地说瞎话:“情毒发作,病得很严重,为了救他我不得不把季主播约出来吃个饭,你要一起来吗?”
“我怎么去,走着去?”
阎迟一噎,觉得有必要和顾临声明一下自己不是他的专职司机,但还没等开口,就听见顾临在电话那头说:“得了,你们吃吧,今天做了两台手术,我快累死了。”
是沉下来的语气,透着明显的疲惫。
阎迟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决定把自己往枪口上送一回,故作洒脱地说:“那你先回家,我陪知津解完毒就去找你。”
顾临笑了下,似乎很满意他的话,挂断电话之前还不忘嘱咐:“那小阎少爷可控好场,别让他俩再吵起来了,真的,我已经快受不了他们了。”
电话挂断,阎迟看着长达十分钟的通话时长有些懵,后知后觉地听懂了顾临的意思,然后拔腿就往包厢跑。
事实证明,顾临真的有些料事如神。
阎迟只不过出去打了十分钟的电话,包厢里的情况就已经变得非常不容乐观了。
桌子上已经上了两道菜,是油亮亮的糖醋里脊和晶莹剔透的水晶虾仁,然而两道菜一口都没动过。
季声和谢知津分别坐在包厢的两个对角,中间隔着整张桌子。
剑拔弩张。
即便是没读过几天书的阎迟也能轻而易举地想到这个成语。
季声还好,只是冷冰冰地坐在那里,神色很淡,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
但谢知津完全不一样,他虽然也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上,但放在桌子上的手掌却已经紧紧攥成了拳,青筋都露出来了。
阎迟看到谢知津的第一眼就觉得:完了,谢少爷要怒了。
阎迟果断打圆场:“哎呦,你俩这是等我呢?不用不用,赶紧动筷子呗。”
季声没动筷子,谢知津也没动筷子,反而冲着阎迟掀了个白眼。
阎迟估算着谢知津的火气,决定先从更加和缓的季声入手,于是又扯着嘴角笑了笑,转头对季声说:“季主播,今天可是我请客,别不给我面子呀。”
季声轻笑了一下,虽然也没抬头看阎迟,但好歹给了他个面子,提起筷子夹了只虾仁放到自己盘子里,没吃。
阎迟看有戏,干脆坐到季声身边替他倒了杯酒,“来来来季主播,今天咱们一块儿喝一杯,认识这么久了,我都没见你喝过酒呢。”
半分钟前还大方地给了阎迟面子的季声摇摇头,冷声道:“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
……
阎迟隐约觉得自己之前太自信了,什么叫“酒桌上就没有说不开的话”,酒都喝不成好吧!
他硬着头皮还想要再劝,却没想到另一边的谢知津彻底没了耐性。他扬着下巴看阎迟,大有指桑骂槐的架势:“你劝什么劝,人家觉得你是多管闲事呢!”
阎迟悻悻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但还是坚信人应该做到底,于是瞪了谢知津一眼,“知津,你这又是哪儿来的火气。”
一句话,谢知津彻底火了:“我他妈哪来的火气,你也不问问他说了什么,他说我是故意把他钓出来的,谁他妈钓他了,谁他妈又是鱼了!”
季声不为所动,阎迟却顿时明白过来——合着谢知津生气就是为了季声这么一句话。
阎迟平时虽然没个正形,但与谢知津相比明显要更世故一些,知道什么时候能嬉皮笑脸,也知道什么时候该一本正经。
他咳了两声,成功地把谢知津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语重心长地说:“知津啊,亏你还总和我说人家季主播不搭理你呢,就你这个脾气,一言不合就开始发火,别说季主播了,我都不愿意搭理你。”
谢知津没说话,知道阎迟这是变着法儿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想撮合着自己和季声把话说开了,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他痛定思痛,最后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低声说:“我也是能好好说话的。”
阎迟还没等说什么,一直沉默着的季声却先抬起眼皮看了谢知津一眼,神色有些意外,但语气依旧带着冷嘲热讽:“谢少爷,你说什么做什么我又不会反抗,实在没必要强迫自己好好说话。”
阎迟在心里叫苦不迭,觉得目前的局面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多了,不由暗自腹诽:知津啊你到底是把人逼成什么样了,温柔和缓的季主播现在说话都能句句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