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璎犹疑道:“中毒?可是他方才进宫之前明明是好好的?”
太医道:“长公主有所不知,他中的毒乃是慢性毒药,中毒之后并不会立刻发作,甚至外表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是一段时间后才会毒发,但是一旦毒发,便会立刻毙命。”
“那依太医推断,他大概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这毒又是怎么中的?”
“中毒时间不会太早,大概也不会太晚,大概是一个时辰之前,至于是怎么中的毒,微臣也看不出来,可能需要仵作验尸才能有答案。”
金殿之上有一个死人,着实有碍观瞻,乐璎唤来侍卫,命人将风追影的尸体带走验尸。
她的双眼望向姬旬的方向:“好一个釜底抽薪,想不到姬丞相为了摆脱嫌隙,竟然不惜杀人灭口——”
姬旬也不甘示弱:“长公主此言差矣。风追影一直在长公主府,从今早到现在也一直是长公主派人看守,若说杀人灭口,最大的嫌疑也是长公主你。长公主含血喷人,可是心虚?”
乐璎紧抿双唇,风追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下手,公主府很有可能已经被人渗透,出现内奸,这些只能回去之后再追查。但是眼下想将姬旬扳倒的计划却也就此落空,她想救出卫遐的计划也就此受阻。
而姬旬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反打一耙的机会。
果然,姬旬上前,走至燕王御前道:“陛下,太后,自三年前长公主受到先皇遗命监国以来,把持朝中大权,飞扬跋扈,根本不将他人放在眼里。今日更勾结外臣,意图行刺陛下,实乃我燕国之祸啊……”
乐璎忍无可忍,怒喝道:“分明是姬旬你贼喊捉贼,栽赃嫁祸,大燕国有你这样的人担任丞相,才是国之不幸。”
她同样上前一步,望着御座之上的少年君王:“陛下,太后,人犯遭人灭口,此事大有蹊跷。但是无论如何,肯定是背后之人意图掩盖真相才会杀人灭口。乐璎提议此案暂时搁置,等先调查出风追影的死因之后,此案择日再……”
御座之上的少年天子打断他的话,大声道:“不用了——”
满朝文武皆是一愕,乐衍已经接着道:“为了此案,姐姐与相父连日以来争执不休,互相指责,孤着实痛心不已。从前孤年幼之时,是姐姐与相父共同辅佐于孤,我大燕国才能有如今面貌,称雄诸国。如今姐姐和相父却为了一名刺客反目,无论最终结果如何,皆会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这着实不是孤愿意看到的事。”
“依孤之意,不如此案到此为止,横竖那名刺客并没有真正伤到孤。此事不管是谁所为,孤都愿意原谅他,不再追究他的罪过。孤也相信,在座各位也都是我大燕的肱股之臣,绝非意图弑君谋反之徒——“
“至于公子遐,既是公主府的客人,孤赦他无罪便是。”
满朝文武都震惊地看着御座之上的那道人影。任谁也没有想到乐衍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从前这些燕国的臣属们都只注意到长公主的明艳张扬,杀伐决断,倒是没有真正注意到这位燕国真正的君主,此时看过去,只见少年已脱了往日的稚气,显露出作为帝王的威严态度来。
而这番话更是宽仁大度,言下之意不管刺客是长公主所派也好,还是姬旬所派也好,都不愿再追究,只希望以后君臣和谐相处。一时之间,朝臣都对这位未来的燕国之君啧啧赞赏。
姬旬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跪地道:“吾主圣明。”
登时,全场的目光都放在乐璎的身上,君王已摆明态度不再追究,甚至愿意赦免卫遐,这看起来已是给了乐璎天大的恩遇了。乐璎此时若要再追究,未免显得不识抬举。她只好跪下,与姬旬一同下拜道:“吾主圣明。”
乐衍将手一挥:“公主请起,丞相请起。你们二人都是国之重臣,希望日后能摒弃前嫌,一同为国尽力才是。”
姬旬与乐璎对视一眼,两人就算在心中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在此时也不得不一同称是。
接下来,乐衍话锋一转,道:“但是守卫王宫禁卫军和燕都卫城军在此事上有玩忽职守、怠慢不力之罪,一个放纵刺客入宫,一个迟迟找不出真凶。孤以为禁军统领蒙懈和燕都卫军统领孙祯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将两人革职,另外选贤任能才能拱卫王都安全。孤提议由禁军副统领姜明以及原云州军副将项敏才,分别替代两人职位,诸卿以为如何?”
乐璎心中一凛。
乐衍以退为进,表明不再追究刺客一事,看似宽仁大度,最后的落脚点就是在这最后的换人之举。
禁军首领蒙懈原本依附丞相姬旬,而燕都卫都尉孙祯则是乐璎的人,因此两人的势力在燕都中一直处于微妙的平衡态势。
乐衍此举,便是想要将禁军与燕都卫的统领权一起收归君王,为一年之后的亲政做准备。
他提议的两名人选,姜明虽是原本禁军的几位副统领之一,但是他出身外戚姜氏,乃是燕王的堂舅。至于项敏才,此人原先是燕国镇守西南云州的一名将军,因为被乐璎查出在军中腐败、吃空饷等行为,革职不用,在燕都赋闲已有一年。不过此人生有一名女儿,在燕都城颇有艳名,蛛网昨日传回的消息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