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大一笔功绩,他已经泄露了有金银埋藏,若是他们找不出来,便会是很大的麻烦。所以,张尚笃定陈大人一定会劝说宝扇来的。只是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张尚的笃定慢慢动摇起来。他待在牢房里,不见天日,每一天都无比难熬,陈大人又自从那日起,一次也没来见过他。种种念头在张尚脑海里闪过——若是宝扇不愿意来见他,可如何是好。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便被张尚否定。不会的,宝扇定然不会如此。他入牢房之前见过宝扇那一面,宝扇看他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嫌恶,他还承诺过,他会摘下最新鲜带露珠的香草。那宝扇不来见他一面,必定是有人存心阻拦。是那个莽夫一般的冯将军,还是牧南星?
张尚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除了牧南星并无他人。一定是他!张尚心里惨然一笑,他早应该明白,牧南星此人表里不一,惯会装作陌上人如玉的少年郎模样,哄骗了宝扇的一颗芳心。牧南星定然是怕了,怕宝扇来见他,所以才会使了手段。
张尚心中唾弃,看着生了青苔的土墙,心中一狠,撞了上去。这可吓傻了看守的护卫,张尚虽然是罪孽深重,可还没到死期,护卫们慌忙请了大夫,用了土方子将张尚额头上的伤治好。张尚醒了,他额头上沾染着成片的血迹,还有糊上的黄土和药草,看上去极其骇人。张尚却仿佛不觉得疼痛,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如同鬼魅一般幽幽开口。
“我要见宝扇。”
随从再次赶来时,初次见张尚这副样子,还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平复心绪,给张尚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宝扇姑娘会来见他一面。
“不过——只有一面,而且见过之后金银埋藏的地点,你要如实说出来。”
“我会的。”
另外两间牢房的张大人和张夫人,见到张尚受伤,心中虽然会浮现疼痛不忍的感觉,但想到自己疼爱的儿子是为了什么受伤。是为了他们的性命受伤吗?不是,是为了一个女人,为了见一个女人一面而弄成这副样子。他们便将自己心底的疼痛强压下去,冷眼看着。
宝扇来之前,牢房里的护卫已经将除了张尚张大人张夫人之外的牢房全部清空,挪到其他地方去。
这主意还是宝扇姑娘想起来的。
“张公子要见我,定会说上一些隐秘的话。若是交谈之中让其他人听到了,说不定会泄露出去。”
陈大人立即下令,把其他人都迁出去。
宝扇轻抚胸口,似是气息不稳。
“如此,我便将张公子所言,都一一告诉陈大人,希望能帮上你们一些。”
她虽是这样说着,柳眉却被愁绪笼罩,即使故作轻松,也难以遮掩。
陈大人似乎想到些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若是宝扇和张尚见面,张尚此人,他没见过几面,就涪陵城内传闻,以及牢房中做下的一些事,此人的品行可见一斑。
疯子,登徒子,不足以形容他。
倘若在无人之处,他对宝扇姑娘说些什么浪荡话,惊扰了该如何是好。
只是陈大人还未开口,宝扇便先出声宽慰他。
“张公子……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陈大人不要太过烦恼了。”
她这般说,陈大人心中愧疚更重,也越发担心起来。
宝扇跟着陈大人下了地牢,这里着实算不上干净,她只能提着襦裙,小心避开青苔污垢。
见到张尚的第一眼,宝扇美目圆睁,如此形销骨立,还是那位在涪陵城内横行的张尚张公子吗?
身上带伤,眉眼愁苦,不说锦衣华服了,连件干净的粗布衣裳都换不上。倒像一个路边的乞丐。
张尚似有所觉,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