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画上的猫不见了。”
梁元敬盯着桌案上那幅《狸猫戏草叶图》,面色凝重地说。
“我看看!”
阿宝奋力跳上书桌,无奈刚变成猫还不太习惯,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好在浑身肥肉多,并不太疼。
梁元敬见她跳不上来,道一声“得罪”,将她抱上了案。
他的双手插过阿宝腋下,那感觉十分奇怪,她不自在地扭扭身子,低头去看画卷上的猫。
“真的不见了!”
阿宝震惊扭头,动作幅度太大,险些从书案边沿掉下去,梁元敬小心地将她往里推了推。
“不……不仅猫不见了,你的血也不见了……”
先前梁元敬不慎割破手指,血明明滴在了画上,这是两人都有目共睹的,可现在不仅宣纸干净如白雪,上面画的狸猫也不见了,画面上只剩下一只插着茅草的瓦罐,而魂魄状态的阿宝,变成了和画纸上一模一样的狸猫!
“……”
阿宝与梁元敬对视片刻,终于忍不住惊叹:“世间竟有这等奇事?”
梁元敬没说话,因为于他而言,能看见鬼魂本就是一桩奇事,最近发生在他身边的奇事太多,也就不值得再“奇”了。
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为何会如此?”
“我知道。”阿宝说。
“!”
梁元敬微微睁大眼,看着她。
“神笔马良,”阿宝问他,“你听说过这个故事么?”
“……”
神笔马良的故事在大陈朝属于家喻户晓的民间故事,就连未去学塾开蒙的儿童都听过,梁元敬没理由不知晓。
阿宝问:“你用的什么笔?”
梁元敬拿过笔架上一只平平无奇的兔毫毛笔,递给她看,上刻有“赠元敬小友”五个篆字。
“这笔是谁赠给你的?”
“相国寺的觉明小师父,他是我一挚友,去年九月中,我与他相携入京,途中他赠我这支笔。”
阿宝心道你这人连门都不大爱出,竟然还有个和尚朋友。
“这笔肯定开过光。”
“……”梁元敬道,“明日我去相国寺问问。”
“也只能这样了。”
她可不想一直当只狸猫啊,阿宝郁闷地将兔毫毛笔拨来拨去,忽然抬起脑袋,一双碧绿猫瞳倏地放大。
“!!!”
梁元敬:“???”
阿宝惊呼道:“我能碰到毛笔!”
梁元敬:“!”
“我能碰到东西了?”
阿宝蹿上梁元敬肩头,生着肉垫的猫爪啪地拍上他的脸颊,激动大喊:“哈!是真的!我能摸到东西了!”
她又跳下书案,兴奋地跳来蹿去,将书案上的笔架、砚台、画卷、书本蹂躏地一团糟,还不慎踩进墨砚里,踩得雪白宣纸上全是梅花一样的猫爪印。
“……”
“好了,不要闹了。”
梁元敬忍无可忍地捏住了她的后颈,拿来帕子将她乌黑的爪子擦拭干净。
虽然自己的外形是只猫,但被他抓着擦脚的感觉还是很奇怪,阿宝忍不住地想往后缩,却被梁元敬更用力地按住。
“再等等,就快好了。”
“……”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内在的魂魄还是个人啊?!
阿宝一张猫脸滚烫,还好有毛挡着,不然真是要老命了。
猫看人的视角是很不同的,梁元敬的俊脸在她面前被放大至数倍,阿宝时至今日才发现,这人是真的很好看啊,皮肤白皙若美玉,毫无瑕疵,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温润的唇。
“好了。”
梁元敬放开她的足,微微一笑,他笑起来如春风拂过杨柳岸,温柔又明净。
咚、咚、咚。
阿宝胸腔下的心脏跳动得如此清晰,就好像她还活着的时候,她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病了么,竟看梁元敬看入了迷。
也不知是不是猫鼻子特别灵敏,她甚至还能嗅到梁元敬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等等……
如果说她能闻到味道,也能触碰到物体的话,那岂不是……
碧绿猫瞳精光四射,阿宝抬起头,振聋发聩地提出四个字:“我!要!吃!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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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的午膳终于开席,梁元敬没架子,家里素来是他与余老主仆同桌而食。
余老见他将那不知从哪儿跑来的狸猫揣在袖中,又给她备了杯碟碗筷,替她在盘子里夹了条腌鱼,看样子是准备和猫一桌吃饭。
“……”
余老忍不住劝道:“公子,这哪里来的野猫,只怕不干净罢。”
阿宝正尝试用猫爪拿筷子,实在是太难了,不得不放弃,听见这话,非常不开心地说:“余老,你这么说就太伤我的心了,我昨天还和你说了话的。”
她将盘里的鱼嗷呜一下叼入口中。
梁元敬担心地看着她:“能吃吗?会不会太咸?”
余老:“…………”
什么鬼?
公子刚刚是在和猫说话?
梁元敬余光瞥见他惊恐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