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清江上恢复了难得的静谧,岸边密林也笼罩在若有似无的薄雾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细碎的□□让成砾“嗖”的睁开了眼睛。
“水水”
是她醒了?
成砾起身过去一看,不过几个时辰,她眼神迷离,嘴唇干涸,额头竟然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莫不是开始发烧了?
他卸下了腰间的羊皮水壶,半扶起人想要给她喂点水,可惜只一下她就呛咳起来。
成砾没办法,只得撕下一片衣角,小心的将它润湿之后将水挤在她的唇畔,这下还好,她嘴唇翕动终于可以尝试着喝下一点了。
“醒了怎么不说话?”
成砾看着肘弯里的人,忍不住先开了口,他不确定她还记不记得他。
陈婠确实醒了,但她头疼得厉害,脑子也一片浆糊,嗓子还肿痛不堪,听得眼前人质问,不安全感更甚,她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本想伸手揉揉,奈何刚抬手就无力地放了下去。
“我”
她嗓音暗哑,成砾侧着耳朵仔细听着。
“咳咳是你救了我?”
“没错,”听她声音无波无澜,成砾忍不住问了出来,“陈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认识我?”
陈婠诧异抬头,这人不仅下水救她,还知道她姓陈,月光投射林间,火光肆意燃烧着,她借着光仔细打量着他。
剑眉入鬓,薄唇微抿,左眼角下一粒泪痣透着几许邪性,他就这样睥睨地看着任她打量,陈婠双眸一睁,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是你。”
“终于想起我了,”成砾嘴角微翘,随即敛容拱手,“还未谢过姑娘当初救命之恩,却害得姑娘被人推下江水,成某十分惭愧。”
嘴上说着惭愧,表情却没一点惭愧的意思,陈婠心想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她不禁想起当时,那人不仅撞了她还故意将她推下水,她本还纳闷,平日里她从不与人结仇,是谁那么坏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这会儿听成砾这么一说终于对上了。
想来成砾追着那人,那人见她挡路索性推开她,可这还不够,他想将她推下水诱导成砾去救人,他好借机逃脱,看样子还真让他成功了。
“原来如此,你救了我,却原是你间接害我落水,那咱们倒是两清了。”
听了这话,成砾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即是如此,那我告辞了。”
说罢,竟是真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这怎么行?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密林深深,蛇鼠虫蚁也有不少,她别说受了伤,就是没伤一个人待着也玄乎啊,陈婠赶紧叫住了他。
“你就这么对昔日的救命恩人?”
“那你待如何?”成砾眉毛一挑,“我倒是想报答救命恩人,但也不知是谁不辞而别让我好找,既然人都找不到,我又上哪里报恩去?”
看他表情戏谑,陈婠不禁想起当初撒的谎,他应该是发现了吧?
成砾看她这心虚的样子,也不准备为难她,只是总要叫她知道他并不是那等不知恩图报的。
“当日一别,成某曾去清水胡同找过,本想报答姑娘救命之恩,不曾想清水胡同并无陈姓人,甚至也根本没有一个叫陈七的姑娘。”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陈婠再不自觉就有点对不住人了,她咳嗽两声,“对不住,当初是我骗了你。”
成砾眉毛一挑,明知故问,“你骗了我?”
“嗯,我本名陈婠,并不住在清水胡同,当初没说实话,害你找错了地方,真是抱歉。”
这些信息成砾早就知道了,这会儿听她坦白,他故作伤心道:“唔,原来如此,害得我好找。”
听得他如此说,陈婠心里觉得十分内疚,正要道歉,忽然又听他道:“不过也可以理解,你一个姑娘家的,多份戒心也没什么,只是”
陈婠的心也跟着起伏,“只是什么?”
成砾忽然笑开,眼角泪痣闪烁,平添几分风流,“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扔下你,只是我带你出了去,饭还是能讨两顿的吧?”
看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头,陈婠心想,不过就两顿饭而已,等她回家这也不算什么,只是她现在毕竟是有夫之妇了,有些话得说清楚。
“咳咳别说两顿饭,就是十顿百顿也是应该的,只是如今我夫君不在,家里不方便招待,但红枫镇我父亲兄长这边却是没问题的。”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听见回声,陈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似乎过了挺久,才听见他如冰似雪的嗓音响起。
“你成亲了?”
成砾心下十分诧异,这倒没有听陈恪说起过,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如常神态,“没想到这一年不见你就成亲了,动作挺快的,倒要恭喜你了。”
听他如此说话,陈婠心里放心许多,“嗯,是我爹的学生,这次就是送他进京赶考的。”
原来如此,难怪大清早的会在码头碰上,既然她已经成亲了,且就这亲自相送的情谊,看来夫妻关系还挺不错,成砾有些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就这样吞回了肚子里。
既然她已经成亲了,那那些都不再重要了。
他双手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