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盏着昏黄的灯, 外间的小路子听到动静连忙转过屏风走近床边,朝龙账躬身询问:“皇上,您怎么了?”
李清翊伸手撩了一下帐子,小路子立刻很有眼色的把罗帐从两边拉开, 弯腰递了靴子过去。
床上的人坐起来, 套上靴子发了会儿愣, 看看外头还有些黑沉的天色有些恍然。
他揉揉发疼的额角, 突然道:“朕今晚做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梦,梦见如意、薛家父子三人还有王晏之,他们在梦里指着朕的鼻子骂。”
青山侯一家已经失踪数月,皇上日夜愧疚没赶得急前去营救, 夜里做梦也算正常。
小路子眼珠子快速转动, 小声安慰道:“皇上应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您对王家人和如意楼如此照顾, 薛郡主和王状元知道后定会感激您的,怎么会骂您。”
李清翊摇头:“不是,这次跟以往不一样, 朕总觉得他们想告诉朕什么。他们都提到老宅、保险箱还有银子?”
小路子想了一下,提醒道:“莫不是王状元郎走时留了什么东西给皇上,要不派人去青山县薛家老宅看看?”
李清翊正要说话,寝殿外头传来小太监急急忙忙的传话:“皇上, 阿芙郡主进宫了。”
“什么?”李清翊头更疼了, “她又来了?”
“当初是她求朕赐婚的, 她与林探花夫妻和睦就好了,婆母不省心使出手段收拾就是, 犯得着每次都往宫里跑?”
小路子笑道:“郡主不过想林探花来接, 奴才晚些派人去林府传话, 给林老太太一个下马威就是。”
李清翊点头挥手:“随便她怎么的,就是不要跑到朕面前就是。你去逍遥侯府上传个话,让丁野来见朕一趟。”
小路子领命去了。
早朝结束,李清翊见过丁野后,亲自带人秘密出发前往青州桃源村薛家老宅。禁卫军挖出整整十箱金银玉器,一一清点摆到李清翊面前。
“皇上,光金银、银票就有数千万两,玉器首饰田地器物不下数千件。”
李清翊惊叹,极其无耻道:“想来是如意和晏之知道国库亏空,特意留给朕的。”他看了看旁边的保险柜,问丁野,“密码知道吗?”
丁野点头,帮忙开了。
保险柜里也全是金银玉器,一众禁卫军神色都变了:不愧是如意楼当家的,这么多家当。
李清翊捏起一锭银子瞧了两眼:“保险柜里的金银也全部带走吧,朕深感薛家苦心,金银玉器都留作国用,田地铺子送到逍遥侯府上。命当地官员好好修缮薛家老宅,只要天启朝还在薛家老宅就不许倒。”
李清翊带着禁卫军把老宅的银子浩浩荡荡抬走了,只留下一道圣旨在保险柜里埋了回去。
回程的路上,小路子奉承道:“皇上,看来青山侯他们还是念着您的,想着法子给您托梦呢。”
不得不说时空错位真的很奇妙,要是薛家人知道是他们大骂李清翊后才导致他去挖银子的,估计得吐血。
天启大渊三年皇帝称病一月后国库突然充盈,皇帝整顿朝纲、减轻赋税、农业兵事双管齐下,励精图治三年后一举扫平了陇西羌人,又灭了贼心不死的陆太后及陆氏一族。
天启大渊七年冬,皇帝祭祀太庙时感叹:天启能有今日全赖青山侯和王状元的付出。
众朝臣不明所以,心道:不是说青山侯和入赘的王状元多年前被太后追杀失踪,怎么就付出了?
就算众人再怎么不理解也不碍着逍遥侯府圣宠渐浓。
比如侯府今日新添了个男丁,皇帝不仅赏赐了许多东西,孩子满月那日更是亲自去贺喜了。
逍遥侯府一改往日的沉静,府里张灯结彩,人来人往。
林老太太在林文远的搀扶下抬步跨进侯府,刚想同沈香雅打招呼,就被匆匆赶来的戚阿芙直接撞开了。
她踉跄两步扶着门框险些摔死,哆嗦着手,指着挎着儿子手的戚阿芙道:“你想撞死老太婆吗?我好歹是你婆母。”
戚阿芙翻了个白眼,客气道:“自己为老不尊,婆母就该有婆母的样,整日嫉妒儿媳同儿子恩爱算怎么回事。他是我夫君,你要人在乎要不找自己夫君去,要不改嫁也成。”
进进出出的人掩嘴偷笑,林婆子气得胸口起伏,心下无比后悔:当年若是让文远娶了如意就好了,这个戚阿芙迟早将她气死,高门媳妇太不好相与了。
林婆子看向林文远,气道:“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欺负老娘?”
林文远淡淡看了眼自己老娘,劝解道:“娘,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阿芙性子直心肠是好的,你作为长辈多宽容一些。”
“不活了,不活了,这日子没法活了。”林婆子见儿子不向着自己,哪里还吃得下去酒,抬步就往外走。
走出老远也没人搭理她,当即悻悻回去了。
林文远拉着毛毛躁躁的戚阿芙小声嘱咐:“小心些,你还怀着身子呢。”
戚阿芙大大咧咧道:“不碍事的。”
俩人相携走进侯府道贺。
沈香雅抱着孩子在宾客间圈巡,临近开席时,皇帝突然来了,众人刚要跪下,李清翊连忙让众人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