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野是真快吐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晕车,胃里翻江倒海的,头也晕得要死,感觉比他高烧到40度的时候还难受,怎么换姿势都不舒服。
直到,一个颠簸让他头滑下去靠在了辛月肩膀上,他突然感觉好多了,像是在无处落脚的太空里终于找到了个支点。
辛月以前也晕车,知道晕车时如果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就会觉得好很多,可她不喜欢被人这样靠着,而且他头发真的挠得她很痒,但凡陈江野不是昨天才救了她一命,她绝对立马推开他,然后去找司机要塑料袋让他自个儿吐,她才不想冒着被吐一身的风险当别人的靠枕。
幸好,陈江野到了下车也没吐。
“等我缓会儿。”
下了车,他就在路边弯下腰来撑着膝盖。
辛月在他旁边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等他。
过了会儿,她问他:“还难受吗?”
陈江野没吭声。
辛月又等了两秒:“我去给你买瓶水吧。”
“不用。”
陈江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薄唇抿成一条线:“卖手机的在哪儿?”
辛月指了个方向:“那边。”
“走吧。”
陈江野径直朝那边走。
辛月在后面看他步子迈得还挺大的,眨了眨眼,跟了上去。
陈江野找了家最大的营业厅进去,问了问现有机型后,他很快选了一部七千多的手机。
他原来的手机完全报废了,没法扫码,他是把电话卡插到新手机里才付的钱。
辛月看他转七千多眼睛都没眨一下,而她这辈子还从来没一次性花过三百以上的钱。
她敛眸,问陈江野:“几点了?”
“一点。”
“去吃饭吧。”
“嗯。”
出了营业厅,辛月扶了扶帽檐说:“想吃什么?我请你。”
陈江野斜眸看向她,接着头才偏过来:“请吃饭还我人情?”
辛月笑了下:“不至于。”
手机钱他没让她出,她连饭都不请他吃实在说不过去。
陈江野扯了扯唇:“你们这儿能有什么吃的。”
辛月乜他一眼:“是没你们大城市的东西好吃,但也能吃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大城市来的?”
辛月撇嘴道:“我还没瞎。”
说完,她径直朝前走:“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陈江野在原地站了两秒,单手插兜把她看着,他手臂劲瘦白皙,能明显看到清晰的青色血管,他的食指在兜里轻点了两下,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
片刻,他把头侧到一边,嘴角似乎扬了一下,抬腿跟上辛月。
正值盛夏,太阳明晃晃地挂在空中,窄窄的街道上骑车和电瓶摩托同行,汽车不耐烦地直按着喇叭,鸣笛声混杂着孜孜不倦的蝉声。
在太阳底下走了十多分钟,辛月带着陈江野到了一家饭店前。
饭店装潢不怎么起眼,但都这个点儿了里头人还不少。
在位置上坐下来,辛月把菜单递给陈江野:“既然是请你吃,那你点。”
陈江野也没客气,接过菜单瞄了眼,身子往点菜员那边斜了斜,方便她记菜,手指只管在菜单上点,“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短短两秒钟陈江野就说了七个“这个”,听得辛月肉疼,她不自觉摸了摸揣着钱的裤兜,心想幸好今天几乎把存的钱都带出来了,不然只带一百来块的话都不够这位大少爷吃的。
这家饭店的味道在蒲县是出了名的好,上菜速度也快,没一会儿就端上来了四五道。
菜全上齐后,辛月用眼神数了数,九个菜,还全是荤的。
她看着这一桌子大鱼大肉,想到每次去王婶家看到他们吃的菜,心里顿时了然。
王婶家算是村里很富足的了,女儿也争气,在大城市上班,但他们家节省得像是油都买不起了一样,做菜很少放油,清汤寡水的,辛月都难以想象陈江野这种城里来的大少爷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农村里的坝坝宴在他们这儿叫做叫九大碗,早些年的时候也真的就是九个菜,现在一般是十多二十个菜式,不过就算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办九大碗,荤菜也没他们眼前的这么够分量。
辛月已经很久没去吃过九大碗了,她不喜欢那种场合,今天算是沾了陈江野的光,不然她觉得可能未来五年以内她都不会吃上一顿这么好的饭菜。
两人都没见外,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开始动筷。
很奇怪,明明两个人还不熟,又是异性,而且还不说话,坐在一起吃饭却没有半点尴尬气氛,仿佛安静吃饭不说话是他们彼此之间的默契。
吃到一半,陈江野率先打破彼此之间的沉默:“我出去抽根烟。”
辛月心想他烟瘾挺重,但没说,就点了点头。
过了几分钟,他回来,因为刚抽完烟,辛月又在他身上闻到了那股有烟草味,是真的好闻。
她突然觉得,男人抽烟也不算什么减分项了。
意识到自己想到了这儿,辛月把饭送进嘴里的动作顿了顿。
陈江野注意到她夹着片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