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想问问,哪家可方便借地方吃个便饭,我带这只兔子过去搭个伙?”
姜明泉可没被安平村这群人各种各样的问题绕进去,她气沉丹田,声音清晰洪亮,力压这群似乎饭都吃不饱的老弱们。
这话一出,大榕树下刹那安静了下来。
片刻之后,一位坐在中间,拿着绣花棚子的中年妇女站了起来,利落地拍了拍裤腿上的线头,爽朗地说道:“青年后生,到我家吧,家里的小子上午刚捞了两条鲜鱼,还有点细米。”
这位阿婶年龄在四十出头,上衣是靛蓝色的对襟宽衣,下身是一条灰黑色的裙子,头上梳着端端正正的发髻,发髻用一根银白色的簪子固定。
她脸部的颧骨偏大,眉毛浓密,眼眶深邃有神,看着就是一副干练精神的模样。
原以为会因为这只大野兔,看到你争我抢,抢破头皮的场景。但事实上,这并没有发生。
这些平日里最难缠的老太们滴溜溜着眼珠子,垂涎不舍地看着姜明泉手里的兔子,但在这位阿婶站起来后,他们都没有反对。
姜明泉笑着点了点头,礼貌而客气地说道:“多谢,请问这位婶子怎么称呼?”
“ 叫我周婶儿吧,我男人是安平村的村长。小哥儿,叫什么名字?”周婶儿先是大方的介绍了自己,然后询问姜明泉的名字。
姜明泉没有用真名,用了一个化名代替,自称江全明。
两人互相介绍完,周婶儿与周围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便准备带姜明泉回去。
“银保儿他娘,”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姜明泉注意到是第一个喊她的那位老太太,她咧开嘴,门牙掉了一个,用比之前谨慎多了的态度说道:“我家种的鲜瓜,摘两个等会儿送去给这小哥添菜?”
周婶儿听完,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收拾起自己的绣花棚子和针头线脑,笑着带姜明泉往村子里走去。
等他们走了十多步,身后大榕树底下,才再次传来嗡嗡嗡的议论声。
姜明泉在保护期时,看过安平村的布局图,对村落房屋的分布,有大致的印象。
不过,平面的图片,和真正身临其境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安平村的整体环境,与姜明泉印象里的农村很不一样。
村中几乎都是木制结构的房屋,屋顶有茅草,有黑瓦,高低错落。
几乎每家每户前庭后院的空间都不小,搭着瓜棚,分出菜田,用高矮不同的篱笆把院子围起来。
姜明泉放眼望去,几乎没有看到闭门锁户的人家,都门庭大开,圈养的鸡鸭还会往屋里跑。
路,是硬实的土路,不算平整,但却比较干净,没有过多家禽牲畜的粪便。
“江小哥,我们当家的还要等太阳过了山头才能回来,待会儿你们可以好好聊聊,我们妇道人家,也不知村里能卖些什么。”周婶儿挽着放绣棚的竹篮,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转头对姜明泉说道。
沿路上,他们也遇到村子里其他人,以年龄较小的妇人为主,挽着妇人发髻,有些脸上还略带稚气。
她们或是蹲在院子里洗菜,或是晾晒衣物被褥,又或者在剁草养猪喂鸡。
一路走来,也没看到闲着的人。
他们看到周婶儿,通常主动打招呼,笑着问候几句。
对周婶儿在村里妇人间的地位,姜明泉心里也有数。
大约走到安平村中心位置,突然旁边的小巷子传来一阵嬉戏打闹声。
姜明泉只以为是村中儿童玩耍,周婶儿却停下脚步,眉头微微一皱,对姜明泉说道:“江小哥稍等,好像自家孩儿的声音,我过去看看。”
姜明泉自然应下,脚步也跟着周婶儿旁边的小巷子而去。
孩童乱糟糟的嚷叫声更加清晰。
突然,姜明泉听到走在前方的周婶一声爆喝,那嗓门可谓震耳欲聋,犹如河东狮吼。
“银保儿!你这混球在弄啥幺儿子!”
姜明泉冷不丁吓了一跳。
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显得很和气的周婶儿,一脸怒气冲冲,拎着一个泥猴儿般的小男孩,大声斥责道:“你这惹事的小混蛋,谁让你们去抓妖魔脸了!”
她的怒吼声,让聚拢在一起的小孩儿一哄而散,连滚带爬,逃窜光了。
唯有她手里那满脸泥巴浆,看不清脸蛋的小男孩,嗷嗷乱叫着蹬腿,大喊道:“娘啊啊,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妖魔脸也敢乱抓,害不得你,小心半夜三更,一群妖魔脸,把你小1鸡1儿给夹断了!” 周婶儿凶残的威胁,让她手底下这娃儿“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嘴里嚎啕着喊道:
“我不要剪,我不要剪!”
“快去,把妖魔脸捡了,扔河里去!”周婶儿喝道。
“嗷嗷嗷,是大壮抓的妖魔脸,不是我不是我!”小孩儿哭得凄凄惨惨,上气不接下气。
“你给我等着!”周婶儿愤愤地把这孩子往旁边一丢,往四周张望了片刻,从墙角的位置找出一把扫帚。
姜明泉很好奇。
到底什么玩意儿,会让这位看起来脾气不算差的阿婶气得脸都发红了。
她也跟上去。